风月漫扯了扯嘴角,艰难地半睁着眼睛,笑了一声:“放心,我还不能死。”
顿了顿,颇为惆怅,“想不到我落难,却是一向视我为敌的你救我。”
又过了一会儿,她挥手拂开了涟玉的牡丹令。
“不要浪费法力了。”
涟玉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手一翻,就要再次催动牡丹令。
风月漫突然“嘘”了一声,眼睛睁开了一些,强打起精神:“有人来了。”
涟玉一怔,托着牡丹令听了一会儿,一直绷着的脸这才放松了不少:“是小裳。”
刚刚走到门口,便踢踢踏踏宛如孩童一般蹦进来一个、九岁的女童,脸蛋稚嫩精致,软萌可爱,身着紫纹玄裳,头发简单的扎起来,佩着一枝紫色的花。
“涟玉姐姐!”她的声音也是萌萌的,软糯清脆,“我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眉目温和,见到涟玉的时候,不似小裳那样随意,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涟玉仙子。”
涟玉没有等他行完礼,就拉着小裳进了内室。
风月漫听见声音,抬了抬眼睛,看见小裳亮了一下:“哟,好萌的萝莉。”
一说完,连着咳了好几声。
小裳眉头一挑,没等涟玉说话,就蹦了过去,第一时间没有去诊脉,而是戳了戳她依然塞着枯草的胸口破洞,惊讶浮于脸上,用一种敬佩的语气道:“你可真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这伤怎么也有七天了罢?你居然没死,也是奇迹。”
风月漫咧嘴笑:“那是当然,因为我就叫奇迹呀。”
小裳“扑哧”一声,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到风月漫嘴边,风月漫含了进去,涟玉接着递上来一杯倒好的水。
风月漫无辜的仰起脸:“已经吞下去了。”
涟玉没说话,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小裳叹了口气,替她诊脉查看伤势,神色逐渐严肃,翻出身上挎着的小药箱子,在旁边桌子上铺下了好几排银针,然后瓶瓶罐罐无数,又高声对外面的人道:“黎非!抱几坛酒过来,要最烈的!”
“是,前辈。”
风月漫神色一动:“黎非?”
小裳一边手中飞快地准备着物件,一边游刃有余地回答风月漫:“怎么,你认得?”
风月漫笑了笑:“不认得。”
小裳也没在意,将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点了一遍之后,前所未有的严肃道:“你伤得太重了,又身中剧毒,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就明说了,我只有两成把握。”
风月漫还是淡淡的笑,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小裳见她这么淡定,忍不住多嘴重复了一遍:“你真的听清楚了吗?可能我一下针,你就死了”
“我不会死。”风月漫截断她的话,自信道,“我是远古上神,不会轻易死去的,你放心下手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如此了。”
啪的一阵声响。
外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一股酒香蔓延开,小裳皱了下眉头。
“抱歉,前辈,手滑打碎了一坛。”
小裳眉头依然皱着,倒是没有说什么,让黎非把剩下的抱进来。
风月漫余光瞄见他抱了两坛酒走进来,一瞬间恍如隔世,她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依然是温和有礼的模样,身上的气息倒是纯粹了许多,多了一丝仙气。风月漫看了一会儿,看出来他似乎要渡仙劫了。
这可难得,那么三观扭曲的一界,竟然能修出一个渡仙劫的人来,也是难得啊。
风月漫扫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黎非送完酒,就安静地退了出去,脚步声到门外便停了。进门的时候,百花焰因为煞气重被留在了门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百花焰。
风月漫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太明白他到底喜欢许声声什么,竟然能喜欢到这个地步。
她当时受司命的笔的控制,貌似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但如今也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还不如对逝歌的感觉来得清晰。
不过,她这回,真的有命回去见他吗?
小裳动手之前,问风月漫要不要。
风月漫摇了摇头,拒绝了。药于她已经没有多少用处,再痛也不过如此了。
小裳也不多话,立即就上手。
她喂给风月漫的是一粒续命的丹药,是她能炼制出来的最好的丹药了。
风月漫与涟玉两人身上倒是有乾坤袋,然而两人都没有带什么用得上的药,风月漫更是因为走得急,乾坤袋里只有白缮给她准备的药浴的药,多的连一粒糖豆都没有。
小裳将风月漫身上碍事的衣衫脱去,只留了一个抹胸,用灵力运起银针封住她的周身大穴,之后才深呼吸一次,将胸口塞着的枯草小心的全部拉出来扔到一边,露出偌大的一个窟窿,还能清晰地看见露出来跳动的心脏,上面利器划过的伤痕更是明晃晃地摆着。
饶是小裳与涟玉有所准备,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倒是风月漫,依然是面色不改,凝结了黑血的枯草拉出了的时候,也只是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而已。
小裳看了她一眼,起手用灵力控制着烈酒冲洗着伤口消毒,动作虽然已经足够轻盈了,风月漫还是抓紧了身下的褥子,手背上额头上青筋暴动,片刻的功夫就汗如雨下。
涟玉帮她擦掉了流下来的汗,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涟玉生在和平的时代,出生之时,百花绽放,天降祥瑞,又是青神的小女儿,自然身份尊贵,整日众星拱月,处处受人保护,就算被玫瑰花刺刺破了手指,都能令伺候的花仙子大呼小叫半天,练功时不小心受伤,已经是她觉得自己很吃苦耐劳了。
但她这回不小心掉入这个地方,亲眼见证了凡人的生存,战争的残酷,心境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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