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说到做到!
出宫便向韦氏禀明拜上官婉儿为师一事。韦氏原有些反对张昌宗拜上官婉儿为师,不过,在听了张昌宗交待的前因后果,以及此事乃是武氏促成之后,便忍住反对意见,着手为儿子准备行拜师礼仪需要的六礼。
张昌宗原本以为要多费些口舌,说不定还需要把莫须有的老神仙拉出来溜溜儿,结果,老神仙还没上场呢,只武氏的大旗就把韦氏搞定了。
武氏真是一面大旗,搬出来不仅能搞定韦氏,还把叔父们和哥哥们都搞定了,所有的反对意见,都在武氏这面大旗下消失无踪,二哥张昌仪神情复杂的沉吟半晌儿,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交代张昌宗在宫里行走小心些,谨言慎行,莫要招惹是非。
张昌宗对张昌仪的交代心领神会,并非张家人趋炎附势,所惧者不过是死。武氏任用酷吏,手下已经沾了一群大臣和宗室们的鲜血。这世间怕死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并不包括有一大家子人的张氏。
想想文英、文贞可爱的小脸,做父母长辈的,行事便会情不自禁地多了几分谨慎。张昌宗理解他们,也支持他们的决定。做男人可不就是要为一家大小考虑么?
张昌宗还在感叹,就听韦氏叮嘱他:“上官才人系出名门,虽说长于掖庭那等地方,但教导她的母亲郑氏却也是名门贵女,这等出身,这等的学识,可谓家学渊源,想来是极好的,更不用说就连太后也是推崇的,不过六郎你听好了,只许向她学学问之事,不许学她人品行事,知道吗?”
面对韦氏的耳提面命,张昌宗自然是笑嘻嘻地点头。上官婉儿的人品如何讲真,一下子还真看不出来,人是会变的,日久见人心是道理话,且行且珍惜便是。
赶在武氏离宫前,张昌宗请韦氏给他办了一份小小的六礼,拎着芹菜、莲子、红豆、桂圆、红枣和干腊肉条进宫送与上官婉儿,正式补齐拜师之礼,也显出他的郑重。
上官婉儿收到的时候,并未嫌弃,神情都严肃了几分,较之往日大为不同。武氏见状,大度的挥挥手,让师徒俩儿自己去完成他们的拜师收徒仪式,并未多干涉不说,甚至允许上官婉儿在陪侍期间,可与张昌宗通信,在书信中教导他,以尽师长之责。
上官婉儿感激的谢恩,谢完了牵着张昌宗的小手回自己居住的偏殿。这几年正是武氏威势最盛的几年,偌大的皇宫,就只有她一个主子,即便是皇帝李旦同学也得避其锋芒,住在宫外,还憋屈的称别殿。
进得居处,上官婉儿没多耽搁,直接把张昌宗领到书房
还真的是书房!除了一架子、一架子的书,就是一套坐榻、案几,还有灯柱,看上面蜡烛燃烧的痕迹,想来是常有人在此看书的缘故。
上官婉儿一边爱惜的抚摸着书架上的书,一边道:“在我离宫前,给你整理了些书籍,稍后你带回去,细细读之,你现在年龄还无须精读,只需粗略读读,开阔下眼界便好。”
张昌宗看她对书那般爱惜的眼神和动作,心中一动,问道:“师父喜欢看书?”
上官婉儿点点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架子上的书卷:“它们是如此可爱,只要我愿意下苦功便能得到回报,一分苦读便能有一份收获,只要勤奋,从不因旁地缘故薄待人,六郎你说,是不是很可爱?”
张昌宗郑重点头:“很可爱!”
包括抚着书,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幸福得好像在发光的上官婉儿,都很可爱!
张昌宗有一种感觉,他的这位女师父似乎再让他了解她,让他知道上官婉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在大殿上那个温婉斯文的牵着他,笑得看似温婉,其实十分遥远的女人。
张昌宗郑重的样子,取悦了上官婉儿,她蹲下身,与张昌宗平视着道:“若喜爱便好好珍惜,好好阅读它,让它为你所用。六郎可知为何同一本书不同之人来读,有人读成大儒,有人平平无奇,读得狗屁不通呢?”
张昌宗想了想,答道:“是因为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吗?有些人会,有些人不擅长还有就是用心程度不一样?”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也不说张昌宗说得对不对,只是又问道:“那为何同样读得好,同样用心的人,读出来也有区别呢?这世间人不知凡几,然可称大儒者却屈指可数,又是为何?”
这个张昌宗还真没想过,略作思考后,答道:“是资质的不同吗?有些人脑子灵活,理解能力好,有些人脑子笨,学习理解的能力便差,是这个区别吗?”
上官婉儿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学习理解能力?这个说法倒也新奇有趣。不过,我却认为不止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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