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起身离开了楚昭,顺便带走了她藏在衣间沾了血的荷包。
她坐回梳妆台前,自顾自说:“显然,你还爱他,甚至动了殉情的念头。而他,哪怕是拼着魂飞魄散的劲也要送你回来。”
楚昭懵然看着女人,对她说的后半句话有些不解:“刚刚我体会的不是您的回忆?”
女人轻笑:“当然不是。”她一抬手,紫檀木的柜子打开,里边掉出来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当年要娶我的那个男人,为了活命跑路了。你刚刚看到的,是你们两个自己的故事。”
楚昭慌忙扑过去接住他,拨开他脸前湿透的乱发,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阎泽,毫无生气,和梦境里那将她推离的爱人,一模一样的阎泽。
楚昭几乎要疯掉。
她的灵魂在叫嚣,可她自己硬是逼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另一只手悄然从身后摸出一张符,血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女人却突然笑了。
她笑得开怀,很久才收声:“你们两个还真是一模一样。方才他刚闯进来时也是如此,明明带着伤站都站不稳,见你没有意识还是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她摇头:“这是鬼域一隅,你神魂不稳能力受限。小姑娘,你打不过我。”
“你很特别,神魂不稳却还能行走于世间。当时看你有趣,一时兴起,才把你引入梦里。我告诉他倘若你在梦里求死便不能醒过来,他听说了,便要挟着我让他进去救你。”
“我动了手脚,让你们两个的记忆跟我和那个人的经历相融合,倘若他在大婚当日逃跑了,我就让你在这一直陪着我。可惜他没有跑。那群纨绔叫了很多人,他硬是抗了下来,血又染了一遍喜服。”
“可他要去娶你。”
“他死了。一个鬼魂在烈日下赶路,磕磕绊绊,到最后只剩下一缕残魂去见你。”
楚昭的手在抖,怀中阎泽的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她听着女人轻描淡写的描述,脸色无比苍白。
“你敢信吗,见到你的那一刻,他居然突破了我的控制,想起了一切,把你送了回来。可是,他已经在梦里,变成了一缕残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昭猛地甩出三张爆破符,却在到达女人之前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拦住,隔空炸开。
她咬牙,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如果作为施术者的女人魂飞魄散,那阎泽就有可能回来。
女人也并没气恼,反而满意地点点头:“你的判断很正确,就是心急了些。”
“都说了,我只是为了有趣。告诉他人在梦里死掉就醒不过来,还有装作被他要挟,都是一时兴起。”她伸手隔空点了一下阎泽,一个小小的光球从她指尖飞出,融进阎泽的眉心:“诺,还给你就是了。”
楚昭又探了探阎泽的鼻息和温度,一切恢复正常,差点瘫倒在地上。
女人撇嘴:“你这小姑娘无趣。”
她转而把玩起之前从楚昭身上拿走的荷包,只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她沉默了片刻,从左侧的抽匣底部翻出来一个荷包。
两个荷包安静地躺在惨白的手上。女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蓝色的。
一个绿色的。
一个绣着兰花,一个绣着竹子。大概还有两个分别绣着梅花和菊花。
看一眼就知道是原主人在大街小摊降价时候一块买的组合装。
“哎,无趣的小姑娘。你,你叫什么不!你爹……叫什么?”
“周阅礼。”
两个荷包齐齐掉在梳妆台上。
“噫——!!!”女人本就惨白着的脸更加惨白了。
她猛地转头看把阎泽挪到自己床上的楚昭,厉鬼的气息悉数收敛,看起来和楚昭年龄相仿:“你是……清心宗的小丫头!???”
“是。”
楚昭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怕了,看着一脸后怕的女人挑眉:哦呵。
女人尴尬地轻咳一声:“咳,是这样的。这其实是周家。你爹是我哥,按辈分你得叫我姑姑。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已经死了很久了,早就不在意那些。”
“你应该也发现这里不同寻常,这是一扇门,连通鬼域和人界。周家世世代代流传着一把刀,名为定魂。”
“那刀用周家人的魂魄温养,可以说是开启或关闭这扇门的钥匙。”
“你爹没什么资质,很早就和家里决裂,跑去清心宗娶了当时的圣女,也就是你娘。我上边还有个兄长,但他不想守着门变得不人不鬼,使诈让我成了刀的容器。”
“后来刀被人抢了,整个周家院子不剩一个活人,我也差点因此魂飞魄散。这里本就是一扇鬼门,没了那把刀镇着,随时都会处于洞开的状态,那些魑魅魍魉就会从门里出来。许是我执念太深,又温养那刀时间太久,我进入门内,发觉自己有关门的能力,并且魂魄也在一点点恢复。”
“只不过我终究是一介人类,没有那刀来得有效,不能一直关着门,每到后夜它都会打开。”
“门在不断成长,相比之下,我的力量也在被逐渐削弱,能控制门的时间越来越短,故而我开始不时引诱一些山匪混混进来,杀掉他们,继承他们的杀孽。刘婆婆是我的人,倘若有纯良之人误入就会被她引到我这边庇护,其他人就会被这周家里的恶鬼杀死,成为我的一部分。”
“哦,你是意外,我实在无趣,想抓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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