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明州卷(九):中毒(2 / 2)江左二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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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奇怪地看着晴绣,却见她抽泣道:“大娘子她,这两日已水米不进,整日里说不得三句话,便是昏睡不醒,奴婢怕,怕......”晴绣一下子哽咽不及,用帕子捂着嘴便再说不下去。

连宗望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对老太太与王莞道:“依在下看来,大娘子这病起得急,迟了怕不好办,还是尽快......”不等他说完,王莞便不乐意地打断道:“这是我府上内宅之事,无需连兄在此杞人忧天。她是我妻,身体如何我自是清楚。”

“你,你清楚什么?晴绣断不会说胡话,她都这个样子了,被你禁于倓堂多日,你可曾看望过,又怎知她病得是轻是重!”老太太忍不住呵斥王莞。

“孙儿有错,是孙儿的不是,祖母切勿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在下并非置喙府上家事,只是大娘子是樾儿的母亲,她若有个好歹,想必孩儿最是伤心。”连宗望平静的语气却透着威严。

“孙儿即刻让人去瞧诊便是。再有,大娘子这身子骨不好怕有些时日,且等大夫开了方子,孙儿派人送她去北郊的温泉山庄调养些时日,兴许有好处。”王莞道。

“你怎么安排都要依着自己的良心和做事的道理才是。她不仅是樾儿的亲娘,更是你的结发之妻,你切莫忘了。”老太太丢下这番话,便让钱妈妈送了众人出去,独留下连宗望,这厢又道:“你这几日权且在府上住着,樾儿没了他娘照料教导,你便替她担着些吧。”连宗望起身施礼,便点头应了。

连夜,王莞带了郎中替高云华又把了脉,即可便开了方子抓了药。两日后,高云华果然有了些许好转。三日后的清早,柴倔头备了马车在王家后院门子外候着,预备送高云华去温泉山庄。晴绮、晴绣搀扶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高云华上了车。六朵提着包袱,怀中揣着个匣子,疾步走向马车,却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右手护着匣子,左手撑了地,包袱便摔在了地上,只闻“哐啷”声响,人也跟着哼哼起来。晴绣只记挂着高云华,虽见她这般苦楚模样,却道:“好个不顶事的,都这回子了,还毛毛躁躁不让人省心!”晴绮跟着去捡拾包袱,却见一片破陶片滚落出来,原是给大娘子熬药的罐子方才不经这一摔,碎将了去。“真是个见不得脸的丧门星!”晴绣又忍不住喝道。六朵赶紧爬起身,顾不上掸身上的土,便从晴绮手里接了包袱,低头不语地跟着同行而去。

从王府到北郊的庄子,也要走上近两个时辰。高云华体弱,柴倔头的马鞭也不敢落得快,时近午时,却还有小半路程。晴绣见高云华疲累,腹中也有些饥饿,便让停了车,休息片刻。晴绮取出几张饼子,分与几人食,柴倔头摆摆手,径直从车辕子上解下个酒葫芦,正欲打开畅饮一口,却听六朵道:“柴伯有酒倒好,大娘子正畏寒,倒不如喝两口,暖暖身也醒醒神。”说着将酒葫芦递了过来。晴绣正要开口阻拦,高云华却道:“也好,许这酒便能提还了元气。”说着,示意晴绣倒了一小盏出来,她便接过一口喝下。顿时,心腹聚暖,气血似蔓延涣散开来,游走四肢头颅,人也精神了许多。六朵冲晴绣得意一笑,晴绣刚欲再满上一杯,高云华却不贪杯,摆手拭干净嘴角,退进了车里。一行人便又开始赶路。

车才行了一刻不到,高云华忽然脸色大变,腹中阵阵剧痛,倒在了晴绣怀里,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时众人聚惊,晴绣高喊着去找郎中,柴倔头却无奈道:“眼下出城五十里外,往回赶最快也得一个半时辰,这四下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可往哪处赶!哎!”说着焦急地用拳头砸着手掌。

“回城,赶紧回城!姑娘,你,你要挺住啊......”晴绣见到高云华竟开始四肢抽搐,自己脸色已是吓得一片惨白。不多时,高云华牙齿一阵剧颤,晴绮用手奋力掰开她的嘴,塞进一条帕子。

“你,你这是干什么!”晴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谁都像不信任地怒吼着。

“大娘子打颤,若是咬了舌头,可就......”说着,两人又用力安抚着她的手脚。

“姑娘,姑娘!醒醒!”晴绣哭喊着呼唤高云华。

正绝望中,忽听车外又一阵马蹄声,随着一声马的嘶鸣,车便急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道:“是大娘子出了什么事?”

晴绣钻出车,扶着车框道:“大娘子她,怕,怕不行了!求先生救救她!”

连宗望一个越身下马进到车上,见高云华早已昏厥过去,湿漉漉的额发贴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掰开紧拽的掌心,竟有一片淤紫。

“她中毒了。”

晴绣与晴绮张大了嘴,下巴竟似脱了臼般不可置信。不等她们回神,连宗望已抱起高云华,翻身上马,匆匆丢下一句话:“此地往东十五里,有间云舍,去那找!”只见尘土飞扬间,早已绝尘而去。

路程虽不长,他的马却像跑断了气,只因觉着怀中之人早已气若游丝,身体亦开始变得冰凉。

云舍门前,他顾不得也腾不出手敲门,几近一脚踹开了大门,径直奔向里头。

“云老,云老!”

“何人喧哗!”一白衫女子挡在堂前,虽不惊艳,却洁净出尘。“这位郎君,家父去金钟山采药,三日后才回府。”

“在下失礼,姑娘也是杏林高手,救人要紧!”

云采荷这才留心到连宗望怀里抱着的人,伸手探了探鼻息,侧头道:“怕不好办,再迟一刻,已是死字。”随即朝内里唤道:“官人,劳您救人!”

内堂走出一年轻男子,身量颀长,亦是一身白衣无暇,翩然若谪仙,走近却见面容清癯却秀俊异常。他起先面无表情,但当抬手转过高云华的脸,竟楞在一旁,连宗望诧异望向他,却见其双瞳猛然一缩,俊逸的脸上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下一瞬,竟不待连宗望反应,从他怀里将人夺了过去,飞快跑向一侧厢房。云采荷与连宗望只得快步跟了过去。

他将她平置在榻上,用一方长瓷枕垫在了高云华膝弯下,手略带颤抖地抚上她额头,却很快平静下来。随即熟稔地翻了翻她的眼睑,又从口中取出了帕子。云采荷不声不响取来一盆温水,替高云华擦拭双手和脸颊。两人就像最熟悉的夫妻,又像最默契的搭档。男子取出一袋银针,用三枚细长针从高云华头顶扎了进去。

“她中的什么毒?”连宗望忍不住问。

“你也懂医术?”男子只专心施针,并不看向他。

“他既能寻到这,又认识爹爹,怎会一点不懂。”云采荷说话与她的气韵一般干净又柔和。

“马钱子。毒发之前,必然是饮了酒。”男子道。

连宗望还欲问话,却发现他又愣在了那。

“官人是要在紫宫和膻中施针吧,若觉不便,为妻来做。请两位出去片刻。”

连宗望诧异男子身为医者,却在这关键时刻讲究起男女大防,却越发觉得云采荷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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