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坐好后,方松手将那条尚活蹦乱跳的鱼卸钩扔入鱼篓,方回身安抚道,“冷水可入眼睛里了。”
“未曾,”薛绛姝摇了摇头,将凑过来的兄长打发走,哭笑不得,“所幸方才有大人牵制,若只我一人,只怕是要将好容易钓上来的鱼又惊回去,最终必定是无功而返。”
“有钩子咬的死,惊不回去。”傅鸿禧笑道,“活鱼才被钓上岸时大多是这个架势,只是你未曾经手过,方才倒唬了你一跳。”
见她倾身要端装鱼饵的瓦罐,他忙摆手道,“这活计你更经手不得,我自己一人动手便可,你在旁瞧着。”
她只得收手,将手上的凉意尽数抹去,失笑道,“原先我还要逞能帮衬傅大人,如今若再掺手,倒成了拖后腿的了。”
傅鸿禧勾唇,慢悠悠挂着虫饵,轻笑安抚,“头一回经手不熟稔,却已是做的极好了,我方才将竹竿举的高,反倒惊扰了你。县君还是煮茶罢,起风了,等热茶煮好,你我正可吃了暖身子。”
说着话还抬手指了指自己微红的耳垂,揶揄道,“天寒地冻。”
薛绛姝抿唇,也知自己执意垂钓只会添乱,索性去茶釜旁看着炉中炭火。见他又下饵捉上一条,心下暗赞之余起兴顽笑道,“大人倒是轻车熟路,想来从前是常做这些事的。”
“身体力行便可丰衣足食,我素来是亲力亲为的。”傅鸿禧轻笑,将钓上来的活鱼尽数收入鱼篓,回身笑道,“不瞒你言,我幼时便常与友伴来此处顽,那时候只用一根细线徒手去摸,淋了一身的泥水方才回家去,还被家父一顿责罚。”
言罢故意蹙眉逗弄她,薛绛姝失笑,忙垂眸去瞧茶釜中的滚水,温婉道,“我素来懒怠,春困秋乏,暑月贪凉、冬日惧寒。一年到头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过是在城中闲逛罢了。今日应兄姐之邀前来此处,方知京城四下便有许多景致极好的地方,如此算起来,我从前可是井底之蛙,眸光短浅了。”
傅鸿禧闻言回眸瞧她,如今茶釜中又有水滚之势,水雾顺着釜沿儿徐徐袅袅地腾上她的面颊,瞧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听语意便笑道,“我在京中见着县君几回,最远的也不过是宝华寺而已。其实过这宝华寺后有几处风景更好,县君日后若常走动便可发觉。”
言罢略停顿一瞬,斟酌着笑道,“在下从前在京兆府衙当差时,京中各处皆去过,若是县君日后起兴走动,在下不才,倒可于休沐时为县君引路。”
薛绛姝闻言微怔,停顿好一阵儿只觉面颊与耳下似乎添了滚意,忙借着寻茶则时侧眸躲开,不接此言。
知方才所言略莽撞,傅鸿禧知趣抿唇,亦回眸去盯着竹竿,但笑不语。
正巧宋枕寒过来,捧了暖炉来斟水,询问道,“我正要去跑马,你可要与我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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