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寒冬三

阿婆笑了笑：“不收你们钱，就当是阿婆请你们的，吃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暖暖身子，不然的话，这大冷天的，怎么能挺得过去呢。”

无法拒绝的美意，倘若再推脱，就显得太虚伪了，许晨风就是这么一个实在人，李黑子更加实在，屁股已经落座。

两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阿婆给他们拎来了一壶茶水，两个人捧着茶杯，喝着热水，温乎的热水喝进肚子里，身上的寒意顿时被驱散了许多，真舒服……

虽说是大清早，可阿婆的买卖并不太好，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仅有三个人在吃馄饨。

不过，对于阿婆来说，三个人的买卖，已经算是不错了，这年头，谁身上都没有太多的钱多吃一碗饭，能少吃一顿是一顿，吃得起早饭的，都是有钱人。

阿婆虽然卖馄饨，可却从来都舍不得去吃馄饨，她这里的面食和肉馅儿都是从米铺和肉铺里赊来的，每天卖的钱，要余出很大一部分来偿还欠款，剩下的，才是阿婆生活的钱财，当然，这一赊一还，最后也是所剩无几。

“来，孩子，慢慢吃，有点烫。”阿婆从热锅里舀出来两碗冒着蒸气的馄饨搁在了桌子上，两个饿疯了的人，端着碗，不顾滚烫，大口吞咽，烫的直吐舌头，能在这凛风中吃上这么一口热馄饨，这几乎等同于人间最好的享受。

一碗馄饨不过才十几个而已，没多久的功夫，馄饨便吃完了，体贴的阿婆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一定是饿坏了，便又端过来两碗。

“阿婆，这怎么好意思呢，您是做买卖的，给钱吃饭，天经地义，我们没钱，您施舍我们一顿饭，已是天大的恩赐，我等怎好意思贪得无厌。”

许晨风有些过意不去，富家公子哥，脸皮薄，好面子。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接受人家的施舍吃饭。

阿婆不介意，笑道：“吃吧，都是患难可怜人，早就听说，你们当兵的，日子不好过，大冷天的，连一件棉衣都没有，还要饿着肚子扛枪站岗，防守小鬼子，你们也不容易，说到底，你们也是为了俺们这些老百姓们拼命，吃碗饭，算不得什么。”

人在低谷的时候，最希望听见的便是安慰和鼓励，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从1931年九一八到今天，仗打过不少，血流了不少，性命也险些扔在战场上，除了差点儿死掉之外，许晨风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尽到了一个军人的本分和职责，无奈何，人之力，毕竟穷有尽时，他一个人挽回不了整个战场的败局。

许晨风长这么大以来，所承受过的骂名和耻辱，都没有这两年经历的多，可他们拼了命之后，所换来的，更多的是社会的指责和谩骂，骂他们贪生怕死，骂他们出工不出力，骂他们白拿军饷混日子，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

总而言之，一切难听的话，一句不落的全都听过了，一颗炽热的心已是伤痕累累。

得到认可和安慰，这是许晨风最希望的事情，哪怕是一句鼓励的话，都能唤醒他心中的斗志，让他知道，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去拼命，在他的身后，依然有无数等待着他去守护的人们。

放下碗筷，许晨风郑重的对阿婆说道：“阿婆，我向您保证，日寇一日不走，我许晨风一日不下战场！此生立誓，必将为抗日驱寇奋战余生，直至血染黄沙！若违此话，天人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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