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一片树林，一条溪涧缓缓从树林中间穿过。

“越过这片树林，就是佘镇的军营驻扎之地了。”荆星河掏出木牌，看着背面绘制的舆图解释道。

朗轩抬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有树巨大无比，周围是伴生的藤蔓，光藤蔓就有九岁孩童的拳头大小之粗。

进入树林之后，朗轩不由得感觉一股舒爽之意，而一旁的荆星河却是拢了拢衣襟。此处的树林十分茂密，遮蔽了阳光，便让人感觉到了阵阵凉意。

“小兄弟，这佘镇是属于叶城，而叶城对面就是天玄国，你是天玄国的人，若是参军……”荆星河声音越来越弱。他向来讨厌这种杀戮之事，若非他把朗轩当成自己的妹妹去保护，他宁可交两倍的税也不愿意去前线亲手杀死一个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他想知道朗轩是要做什么。

“我想见庄将军。”朗轩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进去就比那些充军奴隶的地位好上那么一点。这里虽说是庄将军的驻扎之地，可是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荆星河沉默了一瞬，终于还是宠妹的心理占据了上风，他坚定地说道，“不管小兄弟做什么，我都站在小兄弟身边。”

朗轩有被感动到。

“荆兄，我随我爷爷曾用一年的时间，走遍了整个天玄国，碰到过无家可归的流民，也见过被当作牲畜的奴隶，但独独有洪城，让我觉得原来普通人活着可以是带着笑容的。我虽没有走遍整个武云国，但我随你去交税的那天，我看到这里街上的人原来可以毫无尊严地被驱赶。如果战事结束后，普通人依旧像牲畜那样活着，那么，战死沙场是为了什么？”

荆星河听着朗轩的话，内心在翻江倒海。

族里的老师教他们认字，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更别说别的村，世代种地的农民，除了日常的交流，因为穷困潦倒，因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日落而息，他们根本就没有念书的机会，也没有念书的时间。

显然朗轩的话略有些大逆不道，不过也许是荆星河对朗轩的滤镜太重，他竟然开始抛开自己原有的认知，开始思索她的话。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但若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身后的亲人却依旧毫无尊严地活着，那么这样的家国不要有何妨？”朗轩的话句句是诛心之言。

两人沿着溪涧边说话，边朝着军营而去。

林深之处有一碧潭，与溪涧之间通过地下暗河连接，树林茂密，朗轩一番诛心之言却是不及不徐地透过茂密树林传到了正在碧潭边练拳的大汉耳中。

大汉皱了皱眉，这声音是如此耳熟。但他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么胆大包天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脾气好，没有去追究。

换做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的副将，怕是没那么好脾气。

当下，他也没有了练拳的心思，索性抛去衣物，跳进碧潭一洗身上的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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