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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滔滔黄河畔,壶口少年郎

大宋熙宁八年,河东路慈州下团练文城镇郊外临壶村。此地背靠吕梁山,西临黄河岸,因靠近壶口瀑布而得名。

临壶村人扎根于此多年,对于旁边奔涌不息气势浩荡磅礴的壶口瀑布早已久见不怪,每天夜里都是听着那河水轰鸣声入眠,实乃“彼视之为奇而我视之如常”。

瀑布边一块平坦大石处,一个布衣少年正双手十指交叉为枕仰天躺在其,双目闭合,好似睡着。少年名叫姜玄,临壶村人士,年方十三。

前代诗仙李太白曾有诗曰:“黄河之水天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实际虽然不可能真的如此夸张,但黄河确实气势磅礴,尤其是在壶口这一处,巨流从两岸峭壁之间奔泻而下,如同一条黄龙注入深潭,其声震数里,水汽蒸腾,蔚为壮观!

水汽弥漫之处一片湿润,但身处此间的姜玄却浑然不觉,任凭脸头覆盖了一层细密水珠都不曾作何反应,整个人纹丝不动,若非还能看出其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然怕是要被当做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其实,此时此刻,姜玄整颗心灵并不在自身,而是扩散在整个壶口瀑布区域,仿佛化身为一个旁观者高悬在半空中,如同天神俯视大地,能够看到他自己的身体,能够看到滔滔黄河奔涌咆哮,甚至还能看到无量水精灵在空中飞舞……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无法言说,他只觉身处这样的奇特情境中,自己的心灵无比活跃,万分广阔,好似能够容纳天地乾坤,自然万物一般,以往只堪堪小成的武学竟有无数灵光汇聚,境界飞涨,不过片刻便领悟大成。

他并不知道武学大成的具体表现,但莫名的脑海里便浮现出这么一个笃定的念头。

此时此刻,姜玄非常惊喜,但惊喜之余他又感到很是恐慌。武学能够飞速进步对于所有习武之人而言无疑都是巨大的机缘,但若是你发现自己竟然掌控不了自己的心灵思维,那时再大的机缘也必将化为无边惊惧。

半空中不可见之处,姜玄虚幻的灵体满面惊慌,不断挣扎着想要回归自己的肉身,但任凭他费尽心力都无济于事,两手朝下虚抓,神情有些绝望。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发现虽然自己依旧回不到肉身中,却已然与肉身有了特殊的联系,他能够清晰的感应到肉身的变化,尤其是体内的变化,这种感应比以往清晰了无数倍。

以前跟谁恩师所学得无量心法正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运行着,天地间似乎有着某种沉寂的力量被唤醒,开始蜂拥着通过穴位涌入他的体内,于经脉中被心法转化为功力,以至于内力飞速壮大,积蓄到某个关口时,轰然冲破第六条正经,其后势不可挡,第七条、第八条……直至第十二条方止!

虽然无量心法的转化效率十分低下,但总体结果却足以令人惊喜。

江湖中,学武之人大致可以分为不入流、后天四境、先天三境、宗师四境以及天人境五个阶段。

只掌握些许庄稼把式不入流者,未通经脉;其次便是通经两境,六条正经以下为后天三流,十二条正经为后天二流;再次为通脉两境,打通四脉为后天一流,八脉皆通则为后天大圆满。

后天之后为先天三境,破开天地玄关,后天内力化为先天真气,此为真气境,先天真气再进一步凝练升华为罡,此为真罡境,待真罡圆满,进而反补经脉,使体内经脉强劲如龙,是为化龙境。

待先天化龙有成,便可以强大功力开辟体内窍穴,迈入宗师境,到了此境,才算得是江湖顶尖强者,已可开宗立派,建立一方宗门。虽然也有一些人不到宗师境界便建立门派,但这样的势力无强者坐镇,底蕴浅薄,不入一流。

宗师境界的划分则是以开辟窍穴的数量为依据,可分为三十六天罡境、七十二地煞境、一百零八周天境以及三百六十五大周天境,即是初期、中期、后期以及大圆满,而大圆满又称为大宗师境!

宗师境颇为复杂,因为人体经脉窍穴并非只有已知的这些,也许真就无穷无尽,是以开辟窍穴可以一直进行下去,只要你有那份天资和大毅力。又因每个人体质强弱不同,所开辟的窍穴空间大小自然也不同,以至于实力差距会比较明显,境界的划分并不能完全作为实力高低的依据。

至于大宗师之的天人境,即便是整个江湖之中知道的人也没多少,这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境界,如今是否还存在这样的强者都是一个未知数。

突破结束,姜玄突感心灵一松,似乎之前的那股无形束缚之力松弛了不少,于是心下大喜,正要返回肉身之际,不料突然天降两道虹光,一前一后紧追着自眉心处钻入他的肉身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姜玄大吃一惊,神情骤变,生怕自己的肉身因此而出现什么问题,然还不待他采取行动,便清晰无比的感应到了肉身中的情景,神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在他没心祖窍,也即是丹田中,两个意识体正在激烈大战以争夺肉身的掌控权,而姜玄却意外的发现,这两个意识体之一竟然也是他“自己”,不过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二三十年后的自己,而另一个意识体更是来自于近千年后的奇特世界!

如此一幕姜玄简直闻所未闻,那千年后的世界对他而言也只能以“奇特”称之,但对另一个“自己”却感到万分的古怪。

另一个“自己”与一个外人来争夺自己肉身的掌控权,这种事情无论放在任何人身,必然都是十分怪异的,绝对是千古奇闻,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再一个就是,习武之人在修为进入宗师境界开辟窍穴之前,虽然身体各大窍穴原本就在发挥着一定的功用,但窍穴内部其实是一片混沌的,清浊未判,祖窍虽是人体精神之所,但也不例外。

然而此时此刻,姜玄祖窍中的情形十分矛盾,祖窍未开,空间未成,却偏偏能让两个外来意识体争斗,就仿佛两者的争斗是发生在另一次元却显现于此一般。

无论是另一个“自己”还是剩下的那个意识体,相对于姜玄而言都是强盗,想要盗取他身体借此重生的强盗!而身为身体真正主人的姜玄,此刻却仿佛世界之主一样,能够轻松掌控祖窍中的一切。

说实在的,姜玄打心底想要看看二者的争斗究竟谁能获得胜利,但为防万一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要是不一小心被两者损伤了祖窍那可就悲催了。

在那二者激斗正酣之际,姜玄本体意识陡然如同天威将临,瞬间凝滞了祖窍,将二者瞬间镇压,下一瞬二者意识体突然好似玻璃一样破碎开来,化为无数光点,最后被姜玄意识体吸收。

还没来得及感受身体的变化,无尽记忆涌来,那堪称磅礴的信息洪流如同滔滔黄河之水汹涌澎湃,不断冲击着他这艘小舟,好似一个浪头就能将其掀翻击碎一般,凶险无比。

意识层面的凶险体现在身体层面,随着信息洪流的冲击,姜玄忽然身躯一颤,双眉紧蹙成山,痛苦的哼出声来,面色顿时煞白,汗水直冒。

足足半个时辰左右,记忆融合才逐渐平息下来,那滚滚如滔滔河水的痛苦迅速退去,无意识的,姜玄狠狠地松了口气,那紧绷了半个时辰的精神以及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到了此时,他整个人仿佛像是刚从水里打捞来的一样,浑身湿透不说,还软绵绵的无力躺在石头,像是少了许多骨头。

肉体的疼痛倒是其次,只是那精神意识层面的痛苦才最是折磨人,足以令一个人彻底疯魔!但姜玄硬是坚持了下来,不得不说他的意志非常坚定。

当然,他能坚持下来而非被庞大的记忆洪流冲成白痴,除了其本身意志之外,很大程度得益于之前的顿悟。

所谓顿悟,是指在某种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所达到了天人合一的状态,是所有习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特殊境界!

此次顿悟,因为所学武学层次不高,姜玄功力的增长其实算不什么,倒是其精神意识却是得以凝聚升华数倍不止。寻常人的精神是扩散不聚之态,而经此顿悟姜玄的精神却以初步凝实,具有更加强大的能力!

寻常人精神力有限,几乎是不可能融合得了另外一个完整意识体的,那多半会造成意识混乱乃至崩溃,成为活死人或者白痴,但姜玄因为顿悟而令自身意识得以升华数倍,才能以强悍无匹的姿态碾压另外另个意识体,并将对方去糟取精完美融入几身。而这个过程虽然短暂,却是相当惊险!

完全融合了另外两个意识体,姜玄也了解了二者的经历,平添数十年的人生感悟,也算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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