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落并不像寻常的那些铺子,宁愿挤破头也要在繁华地带落脚,仿佛这样便能招揽更多的客人。可事实上,金子这东西,即便是落在犄角旮旯里,也能引得无数人争相竞逐。而那些普通的石子,即便是放在最显眼的供台上,也不会有人多留意,说不定还会被嫌碍眼而踢一脚。
花云岚听着陆姝瑜的话,忍不住指了指在不远处踢石子玩的木辞,道:“像这样?”
陆姝瑜朝她指的方向看去,见木辞漫不经心地踢着石子儿,似乎根本就没在听她们说话,一时间,眼中的不悦更甚,“不知道,反正也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花云岚嘴角一抽,拽了拽禾晚七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去和跟木辞说,她不听大小姐说话,大小姐生气了。”
渡落今日的客人有些多,排了好几条长长的队伍,她们三人在队伍中间,只有木辞悠哉悠哉走在最后面,禾晚七离木辞最近,让她传话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可禾晚七脸皮薄胆子小,不敢在人群面前大喊,只得拉了拉后面姑娘的袖子,甜丝丝地道:
“好姐姐,帮我传个话,和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说一句,就说她不听大小姐讲话,大小姐生气了,让她赶紧过来认个错。”
姑娘往后一看,点点头,又和更后面的人讲话,“姐们儿,告诉红衣服的女孩儿,大小姐生气了,过来认错。”
于是这话便一个接一声地传了下去,一直传到木辞那头。
“告诉红衣服的,大小姐让过来她认错。”
“那红色的,大小姐让她认错。”
“让红色的大小姐过来认错。”
“红小姐,有人让你认错。”
木辞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脸莫名其妙道:“什么红小姐,我姓木,谁让我认错?”
前面的人一指,木辞便看到了用力挥手的禾晚七,当即一脚踢开石子走了过去。
“怎么了?”
禾晚七难得有一次只用三两句便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木辞看了看陆姝瑜,心下一思量,转头又往队伍后面走。
花云岚看着她的背影,“这是?”
“辞妹妹估计是觉得这理由太荒谬了,她在最后面,怎么可能听得到我们讲话呀。”
禾晚七与熟人说话时,声音就会不自觉地放大,待她反应过来时,陆姝瑜已经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只不过陆姝瑜背对着她们,禾晚七看不到她的表情,小声道:
“啊,云岚妹妹,要不你去劝劝?”
花云岚向来话少话直,更别说好言好语去安慰人了,就算她有心,别人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只怕到时候还要雪上加霜。
“还是算了。”
好在木辞没离开多久,又快步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三串糖葫芦,伸到陆姝瑜面前。
“这位姐姐的眼睛好生漂亮,为何皱着个眉头呢?是不是被哪家的小郎君欺负了?可要吃串糖葫芦缓解一下心情?”
陆姝瑜盯着她手上红彤彤几串看了半晌,突又偏过头去,“父亲说这是平民百姓才会吃的东西,我...我不吃。”
木辞笑了一下,将糖葫芦晃到她眼前,“可你喜欢不是吗?”
“喜欢...喜欢。”
陆姝瑜怔住了,她这二十多年所做所行皆听凭父亲安排,婚事如此,进宫如此,连最基本的衣食也是如此,而父亲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喜欢不喜欢愿不愿意。
“上次打牌,晚七在你旁边吃糖葫芦,你不是偷偷看了好几眼?”木辞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喜欢就拿着,你父亲现下不在这里,别担心。”
陆姝瑜犹豫片刻,终于伸手拿了一串糖葫芦,嘴中糯糯道:“其实我不喜欢橙色的。”
木辞愣了一下,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不喜欢下次就别穿了,父亲的话也不全然是对的。如果你觉得因为你是谁的女儿,就该听谁的话,那我希望你也能因为你是谁的朋友,而听谁几句话。别勉强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你该先爱惜你自己的啊。”
禾晚七在一旁听了许久,此刻终于敢附声道:“对呀对呀,辞妹妹说得对,喜欢就吃,不喜欢就不穿,做人嘛,就是要开开心心嘿嘿嘿,是不是啊,云岚妹妹。”
花云岚被她拽的左右摇晃,还是接了一句,“此话有理。”
——
渡落建于深巷之中,装潢简朴非常,只圈了一座黑瓦白墙小宅,门口随意插面旗帜,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渡落”二字,便再无其他装饰。不过这生意却是一日如一日的好,几人排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进了宅子。
花弄离立于北面正房石阶上,一身黯色衣袍在花花绿绿中格外惹眼。他脸上戴着一白面面具,上头画着女子的五官,若不是面色太白,估计要让人以为那是一张真正的人脸。
木辞她们离的有些远,只能看到那黯色的身影一动不动低站着,直到外头不再放人进来,那身影才动了动,举起一只手,周围的人便立即安静下来。
“今日的贵客我已选好,剩下的客人若是想留下来买些脂粉,便去西面的厢房,若想问些妆发心得,便去东面的厢房。”
这话说完,立马便有人问了,“请问弄离公子选的是哪四位?”
花弄离稍微偏了偏头,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声音有些沙哑,但能听出来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几位站一起,分别穿赤,橙,黄,绿色衣裳的姑娘,她们看起来很有趣。”
这下院中的人全看向了木辞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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