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孟昶救与不救,能不能救,以他的形象是不可能进得了城的。不过若想进城去看望那位病重的老爷子,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过几天便是清明节,此地过节时,不光会为先人扫墓上供,家家户户的人还会戴上面具,披上能够罩住全身的长衫,扮作鬼怪,希冀以此法吸引先祖魂魄归来。而这样的习俗,除了清明节外,每年的七月十五也是如此。
虽然孟昶不明白为何会形成这样的习俗,但这并不影响他借此机会混入城去。这十年来,他不止一次以这种方法混进城。虽然会有些危险,但自己一个人在野坟地,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
所以不论有没有铁林这件事,趁着两节入城,都是孟昶每年必做的事情。
打定主意的孟昶,手里拎着樱桃,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说是家,其实只是藤条树叶搭起来的一个棚子,棚子里面有干草堆砌的床,一根短圆木做枕头。棚子前还有两只木凳和一张树桩做成的桌子。周围用树枝和藤条围起来一片大约二三十平米的空地。几块树皮拼凑起来充当院门。
院外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孟昶甚至将藤条编成网,看能不能网住几条溪鱼。虽然吃不了,但他总觉得这样能有些生活气息。院内杂草也早被他清理了干净,甚至还专门开辟了一块地,种了些野花。
此处是林中少有的空旷之地,周围树木也都矮小,日光月光都照的进来。孟昶用了五天时间在这搭建了安身之所,在乌木林深处,距离那片野坟地不远,但即使是来扫墓的人也不会靠近。
这十年来,孟昶也并非什么事都没做。自从接收记忆,知道了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疑似修仙世界中时,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如何能踏入修行道路。
而趁着清明、中元两个节日混入城中时,倒也能听说一些修行之事。虞国军中有修行之人,官场自然也有修行之人。虞国每十年会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次排查,就是为了搜寻有修行资质的人,引入朝中作为后备力量。
虽然在虞国,人人皆知修行之事,普通人却难以得知修行之实。孟昶所道听途说来的那些信息,也多为其他人道听途说而来。不过本着宁练错不放过的原则,他还是将这些信息进行了汇总,以作参考。
比如日月之光可辅助修行,盘坐冥想可静心养气;再如气血旺盛之辈修行之路宽敞通彻,气虚体败之人修行之路崎岖阻塞。
孟昶骷髅之身,自然说不上是气血旺盛,还是气虚体败。如何利用日月之光辅助修行,盘坐冥想又要冥想何事,他都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他还听人吟诵过一句口诀:修行必有法,炼气须唱诀。无法门紧锁,无诀气难留。
字面意思简单易懂,但对于孟昶来说,修行之路似乎变得更难了。修行法诀只能从同为修行之人的手中得到,而碰到修行之人,他这具骨头架子基本上就散架了。而若没有修行之法,也只是门紧闭,气难留的结果。
即便是孟昶鼓起勇气去找修行之人,寻仙问道。不说会不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替天行道。即便是想找,他也无从找起。即使是在虞国这样人人皆知修行之事的国家,云苍山左近也没有修行之人的踪迹。
不过很快便是十年一次的排查之时了,孟昶最后一个办法如果也不灵验的话,他也只能冒着风险去接触一下修行之人了。
他本想照搬前世的佛道经书,在这个世界尝试能否打开修仙之门。
只是,前世作为唯物主义青年,对经书本来就不感兴趣,只是了解如逍遥游、道德经这样寥寥几篇流传广泛的道家经典,还是节选,佛经更是只听过几部经书的名字罢了。如今也只能感叹一句书到用时方恨少。
前世的经文不会,此生的功法不懂,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而不管是前世的道家还是佛家,都有一种修炼方法流传甚广,且上手简单,那就是观想法。
道家的观想法分为内景观想法和外景观想法。内景观想法的观想对象是自身,又可大致分为五脏观想法和骨骼观想法。外景观想法的观想对象可以是宇宙万物,只要是良性的、纯洁的、有益身心的,都可作为观想对象,又可大致分为实体观想法、空间观想法和时间观想法。
而不管什么观想法,都有一个要点,那就是观想得越真实越好。
比如观想太阳,能感受到太阳的热烈,自身甚至汗流浃背;又如观想月亮,能感受到银辉洒下,万籁俱寂,只有微微的虫喑鸟鸣的空灵意境;再如观想自身骨骼,能感受到自身骨骼形态、形状。
以上观想均为极佳。
而这个世界也有盘坐冥想可静心养气之说,观想与冥想一字之差,总该有些共通之处才对。
此事他已思索许久,并在月余前便定下计划。自身仅有一副骸骨之躯,当体会不到汗流浃背之感,观象太阳已然无用,而此处杳无人烟,万籁俱寂,再加上自身仅有一副骸骨,观想月亮与自身骨骼想来是有些优势的。
今晚月至高天,微风轻拂,正是尝试之时。
孟昶来到院中盘坐,面向明月,眼眶中幽蓝色的光芒渐渐熄灭,整个身躯一动不动。在自身的精神世界,观想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映在空中。初时只是努力将明月的细节构想精致,而后渐渐想象一丝丝明月光辉从空中垂落,而被自身躯体吸收。
如此修行一个时辰,而后又观想自身骨骼。由于孟昶此时便是骷髅之身,前世虽不是医生,但九年义务教育课本上也有人体骨骼图。内景观想法修习的较为顺利,只是在勾勒细节时稍微耽误了些许功夫。
两种观想各一个时辰,如此循环,很快便到了午夜子时。
就在孟昶正准备进行下一个循环之时,突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
“好一处别致的栖身之所!”那声音清朗中正,气沉音足,虽不刺耳却将入定的孟昶唤醒过来。
孟昶起身,虽然心中疑惑且担忧,但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没有直接动手已经算是正派人物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便将院门打开,看向来人。
只见一袭白袍道人立于门前,山林茂密,此人衣物却纤尘不染,整整齐齐。其人外貌年约四十,须长三寸,正静静看着孟昶,见其骷髅模样也不曾有丝毫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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