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存心让人难堪的话适才刚刚说出来,霎时间,立马就听见人群里乐陶陶的声音传来:“可不是吗,就算是发现被人偷看了,也都得说没有啊,咱们可都是女人,谁还不要一张脸啊。”
“叫你别乱说别乱说,你偏偏还不听,这不,我死也说不清了。”张荷花狠狠地说了一句,面上全是埋怨。
她拉着的梁阿四来,本是想要打打张春秋这只落水狗,谁知道梁阿四竟是搬起了石头打自己的脚。
她要是早知道梁阿四会这样,她根本就不会带他过来!
梁绿珠挺着胸脯,拉着梁双喜往回走。
反正人也是打了,真相也是问明白了,谁爱凑热闹,谁凑去,她可不管了。
“别瞎说,你们谁敢瞎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被人指指点点,暗地里说笑的感觉十分不好,张荷花忍不了,愤愤的朝着人群嘶吼。
目光落到了梁绿珠的背影上,她气的咬牙,这死丫头,居然不顺着自己的话说,若是她顺着自己的话说,自己哪儿能丢这么大的颜面!
让她逮着了机会,看她不好好的整治整治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
梁双喜被梁绿珠就这么拉着回去了,有些不赞成:“二姐,你就这么算了,他以后还当真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梁绿珠扭眸睨了她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梁双喜偏着脑袋想,有些想不明白。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当真是她二姐能说的出口的!
一进家门,就看见周氏板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们。
无优知道周氏素来不爱惹事儿,现如今兴许当真是动怒了,便也不准备多说。
刚准备回屋去,周氏却径直的关了院门,叫住了她:“绿珠,你忘记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了?”
“娘,二姐原本也以为是贼,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啊。”梁双喜连忙帮忙解释,想要缓解周氏和梁绿珠之间的矛盾。
“当真只以为是贼人?”周氏长长的呼吸了一声,这就向着梁绿珠他们靠近,一时之间,脸上只剩下悲怆之色。
其实,梁绿珠当真不怕周氏责难自己,她怕就怕,周氏想不开。
因为周氏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一直以来都想少惹一点事儿,安生过日子,所以,梁绿珠若是将她那种观点放出来,只会让周氏气愤。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原本没打算开口说话,可瞧着她娘气成了这样,梁绿珠终究还是不忍。
“娘,我只是想要保护好大家,即便是今天打了张春秋几下,那也是他不对在先,爬到树上偷窥我们,他这摆明了就觉得我们可欺,不然,还能明目张胆的这么做。”
周氏瞪圆了眼睛,眼中有愤怒,有责难,还有愧疚!
梁双喜也赞成她二姐的做法,立马道:“可不是吗,娘,我和二姐可都是清白姑娘,他若回回这么做,咱们也由着他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周氏闭着眼睛,有些艰难道:“你也可以好好的跟他说说,或者是让张里长帮忙啊。”
她虽一开口就是责难,其实,只有她的心里最是清楚,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心疼梁绿珠,怕梁绿珠有个三长两短。
人家张春秋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子,她家绿珠如何斗得过人家,再来,这次倒也罢了,以后张春秋若是寻了机会,暗地里收拾绿珠,那该怎么办!
张春秋好歹也是张里长的亲侄子,不该得罪的啊。
梁绿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径直询问:“娘,人被野狗咬的时候,我不该拿起棒子狠狠地收拾收拾野狗,反倒是由着他咬,之后再与他讲道理吗,站在弱势的一方,永远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周氏听了她的话之后,原本紧闭的眼睛,忽然睁的大大的,那浑圆的眸子里有震惊,有无措。
梁绿珠心都在打颤,看着她娘这样子,她实在心疼,可再是心疼,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啊。
有些道理,即便是她娘不愿意听,她还是必须要讲给她听,这就是事实。
“好,你说什么都好。”带着一丝疲乏,周氏这就往柴房里走。
“娘,有什么事儿好好的说,二姐也是为了我们好。”梁双喜看了梁绿珠一眼,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
梁绿珠忍了好久方才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没有赶过去安慰周氏。
虽然,她心里十分难安,怕周氏生气伤身体,但既然自己这些话也都说出来了,那自己就不能低头。
她要告诉周氏,只有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寸步不让的保护好自己,别人才不敢欺辱你!
周氏这一气,索性也并未伤着身子,家中的大小事儿,她依旧在帮忙做,只不过对梁绿珠,她却少了许多管教之话。
她想,梁绿珠毕竟也长大了,有些事,势必有自己的道理。
夜晚,躺在床上,周氏将张春秋那事儿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阵,既然开始没有阻拦梁绿珠,那后面也不该过多的责怪,至少,她这么做是占住了理儿的,没有任何人敢说他们家的不是!
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处处让人,不愿意惹事儿,却根本没有过上一天平静又舒坦的日子,她忍不住去反思,自己的那些行为是否是对的。
兴许,自己用这样的理由跟绿珠红眼,原本就不应该吧。
时间一向过的很快,特别是对于忙活的梁绿珠而言。
转眼便过了三天,到了吴老爷过寿辰的这天了。
梁大海开始从每天一个穗子,渐渐的变成了每天一个半的穗子,对周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大呼小叫了,梁绿珠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原本对于改造一个泼皮赖子是没有多大的信心的,可是见着梁大海如今愿意配合了,梁绿珠心里倒也是十分感触。
至于她娘,虽然没有跟自己说更多的话,可言行方便也越发的依赖她了。
梁绿珠事事都顺着她,那日的争吵,似乎也并未发生过一般。
一大早,梁绿珠在灶间忙活,梁双喜则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似是有些着急,半响也没说出话来。
梁绿珠看着她,眉头一皱,只见她手指不停的向着外头指去,不由道:“看到张春生了?”
在梁绿珠看来,梁双喜每次看到张春生的表情,都是十分的精彩。
此时天刚麻麻亮,梁绿珠正当奇怪张春生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这时,忽的听见栓子的声音传来了:“梁姑娘,是我。”
梁绿珠诧异的迎了出去,只见栓子正哈着手,似是有些冷。
“我去酒厂搬酒回府上,公子让我来迎你过去,反正也顺道。”栓子早将马儿拴在树上,跟着梁绿珠进屋了。
“他倒是细心。”梁绿珠心中一暖,诧异之余,竟还有些欣喜。
到了灶台边,梁绿珠盛了一碗糙米粥递给栓子,栓子接过,捧在手心里,整个人热和了不少。
“如今天渐渐冷下来了,这一大早出门,还真有些适应不了。”栓子乐呵的说着,脸上还红扑扑的,吸了吸鼻子,他将碗凑到了嘴边,喝了一大口。
“呵。”冷不丁的,梁双喜笑出了声来:“就你穿这短衣短裤的,你要想不冷都难啊。”
栓子经梁双喜这么一说,面上讪笑了几下,这又捞了捞头:“这一大早我就从酒窖里搬了一百多坛酒回府,忙活的时候,可热呢。”
“那你去灶下烤烤火,我收拾收拾就好。”
梁绿珠笑了笑,这就要往房中走,冷不丁的,只听见里屋中,梁大海诧异的声音传来:“一百多坛!”
梁绿珠脚步顿了顿,紧接着就听见梁大海在叫她。因为栓子还在,梁绿珠只怕梁大海又胡说,这就赶紧往里屋走。
“你听见没有,搬了一百多坛酒回去呢,是吴家来的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一大早就专程叫人来接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大海已经点亮了油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梁大海那亮闪闪的眼睛,犹如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狼。
梁绿珠好笑,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打些什么主意。
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梁绿珠彻底的打破了他的希望:“爹,你就别想了,我不过是去后厨帮忙的,吴家可怜我,专程给了这个机会,赏口饭吃。”
“你说什么?”梁大海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原本亮闪闪的目光,暗淡了不少。
“不是去帮忙,那是去做什么的?”梁绿珠反问了一句,面上全是诧异之色。
“吴少爷怎么可能让你去后厨帮忙,他那么喜欢你,就不心疼你吗,绿珠,你在骗爹,对不对?”梁大海坐直了身子,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又那么一瞬间,梁绿珠只觉得梁大海魔怔了,之前踏踏实实编穗子的人就不在,眼前的梁大海,从来就没有断过攀高枝的念头。
带着一丝好笑,梁绿珠凉凉道:“爹,谁告诉你听喜欢我,他是可怜我,瞧着我们家饭都吃不上了,这才出手帮忙的,你若是想吃饭就消停点,再这么大呼大叫的,别让我连去帮工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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