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带着李荣去面圣。
李荣硬着头皮将沈溪直抵新城之事说出,正德皇帝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但不高兴是显而易见的。
这是张永和李荣来之前就设想到过的场景,也知道现在的朱厚照不会把沈溪如何。
“陛下,沈大人此举,怕是没有理会您下达的御旨要不派人去催催,让他早一步往南京赴任?”
张永在旁帮腔。
朱厚照斜着瞟了他一眼:“沈尚书去南京赴什么任?”
张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旁边李荣倒显是很有担当,直接道:“陛下下旨让沈大人前往南京沈大人却去了新城,明显是抗旨不遵。”
朱厚照又看看李荣,皱眉问道:“为何不是东厂提督李兴前来传话,而是你?我记得你是在御用监任职吧?”
李荣毕恭毕敬地回道:“李公公不敢惊扰陛下,只是差遣奴婢前来禀报。”
朱厚照不满地道:“这算什么?怕朕怪罪就不来见?如此胆小怕事的家伙,怎能提领东厂?哼,看样子这个李兴是不想在司礼监混了张永,你觉得呢?”
张永本来就想找机会扳倒李兴,这下碰到好机会,立即打蛇随棍上,附和道:“老奴也认为李兴行事不妥,他作为提督东厂太监,应该勇于承担起责任,怎能怕承担责任,就不跟陛下启奏?”
“嗯。”
朱厚照应了一声,但他是有名的嫌麻烦,一时不想计较那么多,摆手道,“沈先生既然到了新城,由得他去,吏部的差事由两个侍郎暂时负责一下,至于内阁事务本就不需要沈尚书亲力亲为,挂个名便可。既然都不受影响,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吧!”
张永和李荣听出来了,皇帝在沈溪的问题上再次采取了妥协的态度,默认了沈溪的选择。
张永提醒:“陛下,这样的话岂非有损您的龙威?”
朱厚照不耐烦地道:“不然怎样?让朕下道圣旨,逼沈先生去南京?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现在要用他为朝廷办事,必须得好好笼络他再者,他到南京跟去新城有何区别?就当是他出去散散心,顺带帮朕筹备出征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之事就这么定了,再废话拿你是问!”
沈溪坐镇新城被朱厚照默认,尽管没有相关御旨发出,但只要皇帝不过问,朝武大员也就以为沈溪前往新城是身负皇命,没人敢发杂音。
唐寅先确定沈溪并无往南京的意思,又确定自己派出的使者没有带回沈溪的指示,左思右想之下,决定亲自前往新城一趟,跟沈溪面谈。
为了避免出问题,唐寅派人跟沈溪知会,让沈溪知道他要来。
不出意外,沈溪对此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唐寅作为南京兵部侍郎,行的却是尚书事,身负皇命整肃南京官场,推进军政改革,一举一动同样惹人关注。
当南京官员得知唐寅往新城去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生怕两人凑到一起会酝酿出什么阴谋诡计。
唐寅前往新城,途中没有得到沈溪丝毫音讯,等进城到了他以前在新城置办的宅子,才有人登门拜会,让他第二天下午去见沈溪,前来通知之人正是云柳。
唐寅问道:“云侍卫,沈尚书早就知道在下要前来?还是在下进城后他才知晓?”
云柳摇头:“卑职不明白唐大人这话的意思。”
唐寅苦笑:“沈尚书对在下前来,是不是不太高兴?”
云柳这才知道唐寅因受沈溪冷遇而紧张不已,当即解释:“沈大人早就知道唐大人要来,并且吩咐,只要您进城便前来通知相见时间沈大人公务缠身,且唐大人旅途劳顿,明日下午相见是沈大人早就定好的时间。”
“果真如此!?”
唐寅皱眉,似乎不太相信云柳之言。
云柳不想跟唐寅解释太多,道:“沈大人今日要试航新船,这会儿都在船上没下来唐大人不相信也罢,卑职告辞!”
唐寅一听说沈溪正在试航新船,自然想去参观,但见云柳脸色,意识到或许涉及机密,也就不敢提出非分之请。
“恭送云侍卫。”
唐寅对云柳没有丝毫怠慢,他知道云柳在沈溪身边是什么地位,也真心实意敬佩云柳这个追随沈溪南征北讨的左膀右臂。
如云柳所言,此时沈溪正在试航新船。
这并非新船第一次下水,这次的试航主要是让沈溪检验船只的功能,很多设计参数和实际运用,就算最有经验的工匠也不明白数据上的提升有何意义,而沈溪却知道哪些进步有利于远洋。
排水量高达五千吨的蒸气巨轮试航持续一天时间,早上从港口开出去,进入长江直驱大海,到晚上日头西斜才回来。
沈溪从船上下来时,整个人有些飘,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云柳赶忙上前搀扶,等沈溪站稳后,才慢慢将唐寅进城之事说明。
“他来得倒是挺快的。”
沈溪对此没有丝毫意外,适应了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走上几步,才淡淡说道,“他这是在南京遭遇挫折,想靠我来解决眼前麻烦。”
云柳道:“那大人明日是否如期会面?”
沈溪点头:“都应允他了,该见还是要见,如果只是一味吊着他,最后出了麻烦还不是我来收拾?安排车驾,我要回城,今天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来烦我。”
云柳马上意识到沈溪有私下的安排,恭敬行礼:“是,大人。”
城中别院,亭台楼阁间,莺莺燕燕的舞女将歌舞表演完毕,聘婷施礼,沈溪此时已喝了几杯,微醺中昏昏欲睡。
马怜正在旁为他斟酒,希望沈溪放开心事,尽情畅饮,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舞女退下后,庭院内安静下来,马怜凑过来道:“主子,之前有几个南戏班子在新城表演,听说有几个才艺不错的名角,若主子喜欢的话,奴可以代为安排。”
沈溪道:“不需要那么麻烦。”
马怜微笑道:“都已打过招呼,这几天几个班子都没堂会,只要主子需要,他们随时都能来,听说有新本子。”
沈溪笑着摇头:“我不喜欢听戏。”
“哦。”
马怜感觉沈溪这话纯属敷衍和推诿,不过她没揭破,继续道,“苏杭之地过来的歌舞姬,除了主子见过的这批,还有一些没有排练新舞,主子要见的话只是一句话的事。”
沈溪笑看马怜,道:“怎么总想为我做什么?不为自己多筹划?”
马怜低下头:“主子好,奴才能落得好,奴不知主子喜好,只能想办法让主子展颜。”
“很好了。”
沈溪闭上眼,“有时间过来喝杯酒,就算最大的放松有你在身边便可。”
马怜抿嘴一笑:“就算知道主子的话未必是真,但奴听来还是很暖心,奴让人准备了各地特产,这会儿应该都已准备完备,请主子品尝。”
“口腹之欲就不必了。”
沈溪摇头道,“我只想喝杯酒,看看舞蹈,再安排两曲,或许我就睡着了你不必叫醒我,我也好好体会一把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晚沈溪睡得很早,马怜扶沈溪到榻上睡下。
沈溪入睡后,马怜并没有多少失望,她知道沈溪并非纵情声色之人,至于沈溪心中有什么烦心事,则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奶奶,醒酒的参汤和热水都备好了。”一名俏丽的丫鬟走到马怜身旁说道。
丫鬟身后,还有几名女子端着水盆,托着茶托等物,等候吩咐。
马怜道:“主子已休息,这些东西先放到旁边。”
丫鬟道:“可让几位小主进来?”
马怜摇摇头:“主子今晚多饮几杯,想来不想再去动旁的心思,让她们先回房歇着,今晚她们的节目还算不错,主子多有称赞多派一些赏钱下去,一人十贯。”
“是,奶奶。”
丫鬟领命后,让人把东西放下,该归置的都归置好,然后退出房间。
马怜没有休息,坐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溪的面庞,似乎怎么也看不烦。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怜有些倦了,丫鬟又进来:“奶奶,快到三更了,您也该歇着了。”
马怜柔声道:“主子来,这是天大的事情,怎能随便歇下?你困的话,先去休息,不过得让人轮换守夜,有需要的话,随时有人支应。”
“奴婢不困。”丫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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