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佛缘(1 / 2)初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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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姨怀抱苏摇走出竹林的时候,苏摇已经趴在她怀里睡着,脸色已经稍稍红润了一些。

吴姨则是看着有些疲累,脸上那道原本被胭脂水粉稍做掩盖的长疤此刻看着又有些明显。

在场的人都是松了口气。

苏庭上前想要接过苏摇,但被吴姨拒绝。

吴姨说道:“阿摇魂魄刚刚稳定下来,家主你身上煞气有些重了,先让我抱着他睡会吧。”

苏庭是习武之人,杀伐不少,经年累月之下,身上自有一股能够威慑人心的凶煞之气。

说话的时候,吴姨还特意看了眼那边已经站起身来的老管家,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这个老东西也离远一点!

反正吴姨是打心里就不愿跟这个老匹夫站在一块。

膈应人!

老管家冷哼一声,先一步转身离开。

这个老婆姨在七年前苏摇出事之后被他一拳撂倒在地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他也懒的多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你一个就知道躲在府里绣花搽粉的惫怠货难道不该挨打?

而且真要排资论辈下来,小摇儿叫你一声姑姑,叫我一声阿爷,你只能算是我的子侄辈,这后辈有错,先辈教训,天经地义!

一旁的三个小子见气氛有些不对,都眼观鼻鼻观心,自发地排成一排,给老管家让路。

老管家和吴姨,无论是哪个,可都是府里顶可怕的存在,惹不得!

尤其是阿响,站在最末尾,低着个头,身位还稍稍要比阿木靠后一些,几乎半个人都躲在了阿木身后。

阿响的手里还紧握着那团符纸,一直没敢摊开来细看,也没敢丢。

老管家倒是没想那么多,在经过阿响边上的时候,稍一停顿瞥了他一眼。

阿响身体瞬间绷紧,小腿忍不住地打颤。

“待会儿记得去把后面那块花地里的花草给拔了然后松松土,上回被你涝死了一大片,稀稀拉拉的不好看了。”

老管家本来想在阿响头上来一巴掌的,不过想到现在都这么傻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顾自捏了下自己的袖管。

阿响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而后赶忙点头应下,目送老管家离去的同时心里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

哈!老管家没给他松骨!

现在他觉得那块花地简直不要太可爱!待会儿一定要去把那块地里里外外好好翻上他个几十遍,把土松的能过筛子为止!

李鸽在一旁看着,掏了掏耳朵,觉得这人是有点傻。

怎么看老管家都没说这就是责罚吧!

吴姨眼见老管家识趣离去,满意地点点头,与苏庭告声退,抱着苏摇就往阳处楼的方向走去。

阿木和阿弦对视一眼,撇下阿响便小跑着追了上去,虽然有点想知道阿响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这样一反常态,但想了想还是先离开的好,反正要去刨土的又不是他们!

苏庭无奈地看着离去的几人,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老管家和吴姨这两人之间的事他是没法子了,想插嘴都不知道该怎么插,反正有时候他也看不懂这两人之间犯的是什么别扭。

苏庭目光从阿响身上扫过,与李鸽点了点头后,独自往府外走去。

他要去外面巷子里处理下善后的事。

方才老管家在巷子里好重一拳,打的巷子里损坏了好大一块地方,如今那边好像来人了,他得去知会一下,免得等他们再找上门。

而且正好顺便去瞧瞧阿叔的拳下之威!

苏庭一走,竹林边就只剩下阿响和李鸽两人了。

李鸽脸色揶揄地看着阿响。

阿响眼神一开始虽然有些躲闪,但此刻心中恐慌消了大半的他,还是不甘示弱地对视了回去。

区区小道士,会点道法了不起喔!

咱还会些拳脚嘞!

两人对视了一会,李鸽突然正了正脸色,来了一句:“你瞅啥?”

阿响一愣,随即气不打一处来!

“瞅你咋地!”

……

此刻的巷子口,人声鼎沸。

尽管这边已经被先赶来的京城巡防营的士卒给戒严,但在明晃晃的长枪之外,还是围了一群听到消息专门赶过来看热闹的群众。

看着都是些无业游民,一个个探头探脑,交头接耳的,想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堆里面,有几个自称是之前在巡防营来之前便进去看到过现场的人正绘声绘色喷着口水,给周边的人讲着里面的场面有多震撼,听的许多人发出惊叹。

有不少人听后对此竖起大拇指,敢在出人命的关头走进这条刁奴遍地走的巷子里还能出来,是条汉子!

巡防营这边,这次领头来的是一个张姓的都尉,面白无须,身披黑甲,腰间挎有一把制式长刀。

张都尉一手挡住鼻子,手里忙个不停,一边指挥着手下赶紧填平巷道上的大坑,一边让手下赶紧先处理了地上那两个昏迷了的倒霉蛋,无论死活都先统统拖走。

这一地又是血、又是屎尿横流的,委实没个看相!

同时心里面,暗自愤愤。

不久前他领兵正在主道那边例行巡逻,突然有人来报案,说是有两个老头在贵子巷里斗殴!

当时他还挺纳闷,斗殴而已,你去衙门找那些捕快啊,找巡防营干嘛?但转念又想到是在贵子巷里。

莫不是哪两家的老大人发生口角打起来了?

那得去看看!不然到时候两家奴仆要是也抄家伙参与进去事情就闹大了!

不过张都尉到了地方之后,看着几乎被打断了一截的巷道脸色便是直接一黑,嘴上直接骂娘!

好家伙!

这他娘的是两个老头子打架斗殴弄出来的?

就是老子跟人打架都弄不出这个架势来!

张姓都尉转头远远看了一眼巷子口,一眼就看到混在人堆里的那几个穿着巡捕衣服的捕快。

很明显,这些该死的捕快明明比他先到,但最后过来做这搬人填路的苦活累活的却是他们,要是这样他都想不明白刚刚跑来他这里报案的是巡捕房那边的人,那就真是白瞎长这么大一颗头颅了!

难怪一直都说京城巡捕房的捕快脚滑心黑,这次他是小小的见识到了。

张都尉突然转头,看向巷子的另一边。

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越过戒严的兵卒缓缓走来,玄衣宽袖,头戴玉冠,正是从侧门出府来此的苏庭。

苏庭一路闲庭信步走过,在走到那个被老管家一拳砸出的大坑边上时蹲下。

只见以这个大坑为中心,数丈之地,巷道竟是被掀翻了几层,寸寸破碎。

但在临近巷子两边的院墙边时裂缝又生生止住,仿佛从未有过。

苏庭目光灼灼,心中感叹。

单看这一手,他就自认做不来。

大坑已经被填了大半,几个填坑的士卒眼见从巷子里出来的大人物蹲在一旁,都停下了动作。

“巡防营都尉张扬见过苏侯。”张姓都尉小跑过来,犹豫了一下,双拳交叉锤在胸口,大声行了个军礼。

苏庭执掌“夜圭”之前,也曾披挂上马,是个喜欢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骁将。

而执掌“夜圭”之后,手底下那些暗间对于那些在战场拼杀的边军将士也是极为配合,所以张姓都尉这一军礼,在向苏庭表明自己以前的边军身份之余,也算恰当。

苏庭起身,对于这个一上来就对他行军礼的汉子心生了几分好感,当即笑着感慨道:“到底是边军出来的汉子,这军礼的气势看着就是舒服。”

张扬闻言挺起胸膛,笑道:“那苏侯可以多去边军走走,别的不说,**挺的军礼绝对让苏侯看个够!”

“边军就不去了,怕招人嫌。”苏庭笑着摆摆手,说道,“不过这种善后的事情不该是府衙那边的活吗?怎么不见巡捕房的人?”

张扬尴尬地手扶住刀柄,这该怎么说?说自己蠢,被别人骗来接脏活?

苏庭见状,心里大致能猜到几分,当下也不再多问,将话头转入正题。

“嗯,我此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这边说一下,到时候这边重建的所有损耗,末了一并来我苏府结清。”

张扬愕然,试探着问道:“这里……是侯爷府里的人造成的?”

“嗯,地是我府里一个老人打坏的,不过人应该是在我府里老人到之前就倒在地上的。”苏庭沉吟了一下,还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毕竟这不该自家摊的事,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

张扬扯扯嘴角,还真是老人家干的?

“那交手之人?”

“跑了。”

“卑职明白了。”张扬点点头,心里不再多想。

反正稽查凶犯这种事又赖不到他们巡防营头上。

而苏庭交代完之后,看也看过了,也就不继续站在这边妨碍士卒们动手平坑了,打道回府。

身后,张扬军礼相送,胸膛锤的咚咚响!

……

这天傍晚来临的时候,苏摇才在自己的卧房里悠悠醒来,望向不远处那个暖炉的方向,见阿弦一手拿着勾挑炭火的铁线,正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

苏摇笑了笑,没有出声吵醒他,只是一只手伸到枕头下,将头垫的高了些,看着房顶。

今天发生的的事,他依稀还记得,真的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心会这么脆弱,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现在想来还挺丢脸的。

苏摇突然用另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开始放松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然后一边在脑海中反复回想自己心里一直最恐惧的那幕。

这是他之前在书里看到的可以减轻恐惧的法子。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提速,越来越快,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不住颤抖的时候。

心跳,呼吸。

他的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这两个声音。

坐在香炉旁的阿弦被一阵粗重的呼吸声惊醒,下意识抬眼看向苏摇。

嗯哼?少爷又在做噩梦了?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是因为冷吗?

阿弦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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