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营帐里有个马氏牵扯不清胡搅蛮缠,甚至于自家大王也说,允他几日处理此事,但是姜子牙毕竟不愿与她纠缠。
在她又一次端着一盆水进来叫他净面之时,姜子牙相当冷淡,接过水泼在地上,“当日你已离开了我,就不能再和到一起了,这就好比倒在地上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马氏见他如此决绝,泼辣劲儿立刻就要出来,正巧武吉进来,她登时记起来殷破败的叮嘱了,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姜子牙,你好负心!当初你在朝歌算卦,若非我每日端水做饭伺候你,你那能有今日成就,那般苦日子,我怎说也陪了你那么久,如今你高升了,就想着一拍两散。嫌弃了我这老婆子吗!”
姜子牙脸色都青了。
武吉看马氏哭的那样凄惨,有些看不过,劝慰道,“师父,你也莫要挂心了。如今师娘寻来,与你重归旧好,日后你也有伴了啊……不如……”
姜子牙闻言登时怒了,暗道这孩子什么事都不清楚就来瞎掺和,呵斥道,“长辈的事情,那容你个小辈置喙,还不速速退下!”
武吉讪讪退出,对马氏表示自己是爱莫能助了!
姜子牙看马氏还在哀哀戚戚,登时没了办法,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罢了罢了,当真是欠的!真个克星呐!
营外月明如昼。
唉,也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一日两军对决后,再次见到了商纣,心里就很不安。
雷震子此日前已将写有纣王累累罪行的绢布投入朝歌,可是,如今月色沉沉,城中却还没有动静。姜子牙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也没有心情再管马氏如何了,当即,理理衣衫,前往武王大帐。
朝歌城里的百姓此时确实是人手一份纣王罪状,他们的脸色十分的伤感悲戚,但,却不如姜子牙预料的那般义愤填膺,对朝歌城的王恨之入骨。
此刻,朝歌城的画风如下:
呜呜,大王太悲惨了!
嘤嘤嘤,大王太可怜了……
大王说的果然无错,姬发狼子野心啊!
可怜大王,为了保护我们,竟然委屈了那么久,我等无能啊……
众人捏紧了绢帛,咬牙切齿。
姬发逆贼,害的我大王至此,如今还空口白牙揭大王伤疤……倘若不是大王要保护我们,怎会落得此等恶名,如今却被他们拿来打击朝歌,可恨可恨啊!
不得不说殷破败的工作效率颇好,短短几日叫这传言深入人心。
如今周营将这罪行传过来,正好应和了之前姜晨放出的消息。
朝歌城中的百姓抱着个想法,那便是,大王为了在狐狸精手底下保全他们,不得已杀了些人。可他们能活到如今,全因为大王忍辱负重。
底下这些百姓虽然没什么能力,却最为朴实知恩图报。
这西岐弄的罪状一出现,他们的思路早被姜晨拐带到他们大王的凄惨生活之处,哪里能顾及姜子牙所期待的对纣王有感而生的愤恨。
有时候,先入为主就这么可怕。
如今他们有感的,是对纣王的由悲悯而起的崇敬之心。而姜晨需要的,正是他们的心。
姜晨站在鹿台上,望着楼下灯火,城楼处是不能寐打着精神守城的兵将,眸色深沉。
长久,他低头望了望手中所谓的罪行累累,冷笑了下。
纣王纣王!那又如何,姜晨又不是纣王!
正巧此时余生领着殷破败赶了上来,殷破败朝他一拜,“大王,已经放出一部分百姓出城了。”
许久不见声音,殷破败微微抬头,看到面前鹿台边上飘起的玄色衣角,诧异于那种游离世外的孤寂感,见到姜晨转过身来,他忙不迭低了低头定下神。不期然看到姜晨手中的写满了白色绢布,庆幸道,“大王先见之明,幸而早前我等已经将所有事情澄清,告诉了城中百姓,否则今日这种种中伤之言,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晨手微微一松,那道白绢摇摇曳曳掉在地上,他缓缓走过来,一脚踩过了白绢,目不斜视,伸手扶起了他,微微笑了下,“辛苦了。尔为我成汤肱骨之臣,此难得过,必要好好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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