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修脸色确实有些许灰沉,灰沉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无奈。
但他还是开口道:“桌上的残存的纸烧成的香灰是烫的,距离案发的时间不会太久。我来时方才见过这位公子,他有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他。”
沈长星听到这话不禁感叹林晏修果然还是公私分明,虽然他讨厌自己,但还是就事论事。
“对,我和林大人刚刚见过的。在场的不光我和林大人,印刷店的老板和周砚都可以证明。”
温如席轻轻摇了一下脑袋,笑道:“别紧张,办案没有证据怎能轻易定论,逗你一下罢了。只是没想到啊,居然逗了两个人。”
“原来无凭无据便信口开河便是温副卿的办案风格。”
温如席属实有些诧异,林晏修办案多年也知道无凭无据的事说出来根本立不住脚,也没有辩驳的需要,但林晏修今天还是去维护了眼前的这位沈家小姐。
“合理猜测罢了,有何不可?寺里原本来的的仵作已经检查过尸首,只等明日再做进一步判定即可断案。你却非要派来一个新的仵作来扰乱我的办案秩序,此为何意?”
“历来重要案子必须经过至少两个仵作的检验,这是规矩。”
“不过一个普通案子,何来重要之谈?”
“真是普通案子温副卿也不必大费周章的提早守在这里了,我说的没错吧。”
大费周章…提早…
这个措辞令温如席的脸色微变,气势似乎也弱了几分:“你怀疑我?”
林晏修仿佛刚刚只是寒暄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的慵懒语气道:“别紧张,合理猜测罢了,有何不可?心虚的感觉,喜欢吗?”
“你…”
二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二人不和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晏修比她还会。
关键是林晏修能做到互撕还这么优雅,丝毫不动怒,仿佛没有脾气,沈长星表示佩服。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熄灭了这场火。
“阿信见过两位大人。”
这位姑娘头上带着一顶没有任何东西粉饰黑色的小官帽,身上是大理寺仵作的长白大褂。
光看这一身朴素干净的打扮也许会自然想到一张清丽寡淡的长相。
但她的脸确是有几分明媚而张扬的,修了细眉也看得出原本眉毛也黑而密,眉不点而黛。
林晏修背手走到温如席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前月上旬你钦点封赐的女仵作,还说是我的人吗?”
大理寺历来从未招过女仵作,阿信是温如席破格提拔的。
林晏修本来也觉得这女子不错,验尸开棺,医学纲理样样出色,无奈是个女子。
没想到温如席比他还惜才,非要留下她。于是二人最后竟联名上奏朝廷表达了这个诉求。
当时也是震惊整个大理寺。沈长星还因为这事大闹过一场。
新仵作上任前都有一段学徒期,自从选出新任仵作人选后温如席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有继续关注后续的消息。
他显然没想到林晏修口中新上任的仵作会是阿信。
“阿信,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了,核实死因后和方才的仵作一并报告即可。”
林晏修说罢经过温如席的时候,温如席一只脚提前向前探出了十分细微的一小段距离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晏修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温如席有话要说,他也没有直接迈过去,而是配合温如席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的人以为二人正在说着悄悄话。
温如席问道:“为什么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这话,该我问你。”
林晏修说这话时眼神锋利了很多,转瞬又重新变得柔和了,继续道:“学徒期满,自然要出来历练的。”
“理所应当的事,我问心无愧,只是到时候希望温副卿不是真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