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之渊。
长廊中一抹倩影杳杳而过,朝湖心亭而去。湖面上映出倒影,突然几条鲤鱼跃起,平静无波的湖面荡漾出几层波纹,添了几分生气。
亭下仅坐着一人,身形静若磐石。
“虔女拜见——”
“免了。”
淡漠的声音不急不缓地打断,但说话之人却不曾抬眸分毫。
虔女这才想起盛珩极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她携要事前来竟忘了这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已行了半的礼节折回,随后走至他面前坐下。
“虔女已将上神交代的东西送达,不过……”虔女有些犹豫。
盛珩缓缓睁眸,修长分明的手指伸进棋盒中,夹了颗白子,落在空无一物的线格中央,姿态闲适。
虔女微低下头,不敢犹豫连忙道:“虔女去之时并未坦明身份,丰沮玉门的弟子说没有阿聘这号弟子,我有些担忧便找了花扶,花扶告知阿聘去当了杂役女婢,而且,而且还是受您之命……”
说完,她悄悄打量了下盛珩的神色,却见其安然平静,并无愤懑之态。
盛珩放在桌上的手,一搭没一搭的叩着,须臾。
“她受委屈了?”
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下虔女是真的摸不准这位的心思了。
虔女轻点头,“她们报道那天被拦在门外被鲁伯羞辱了一番,又让阿聘挑水桶擦青砖,小手又红又肿不说,他们明着暗着都针对阿聘,花扶说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说,偷偷抹眼泪倔强的很。”
盛珩动作一顿,挑着眉梢,问:“你在怨我不护她。”
虔女沉默,没有回答。
她只是想不通而已,虽是放阿聘出去历练,可也不至于养了五万年的祖宗,赶上门送去当杂役的吧。
盛珩目光落在别处,声音悠远,“她与旁人不同,若要破茧,必要比旁人辛苦百倍。”
“……虔女明白了。”
盛珩又问:“丰沮玉门的新弟子大试可在近几日?”
“就在今日,虔女此次前来,就是为这事,”虔女双手奉上一封信,送至他跟前,“花扶托人送来时叮嘱,务必让您亲自开启。”
盛珩将信打开,大致扫过一览后,指尖微动,信纸上突然泛起金焰,不过眨眼,连灰都没留下。
顾自道:“闲宵神君镇守昆仑山终年如一日,着实辛苦,体恤其年华垂暮,且让他好好歇息一阵吧。”
虔女听闻头皮直发麻,微微吹来的风都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别人不懂这番话的含义,但是她怎能不懂。
看来那封信里,应是‘罪状’。
自从闲宵神君与上神闹了嫌隙后,便投奔了天帝麾下,本想谋个战神差事长脸,没想到司徽上神抢先一步,可把他气的不轻。
昆仑山是神界与魔界的结界地带,正好缺个看守的,天帝便派闲宵神君去驻守,但是哪有日日发生神魔大战的,显然是个看不到头的活儿,平日里除了警告那些时不时来骚扰的魔族外,便是守着昆仑山里的老神仙了。
镇守昆仑山是闲宵神君的职责所在,如今上神却让她给他下药强制‘休息’,这不是私报私仇,她不信。
唉,只能说着闲宵神君,摊上了个不听话的女儿。
“虔女领命。”说完,她正准备退下。
“我要出去几日,若有事等我回来处理。”
不知何时盛珩指尖夹了颗黑子,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黑子啪嗒一声,落在了白子的旁边。
可手指指腹却仍旧按捺在黑子上,隔了许久,才缓缓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