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材料张红生都已经看过了，无论是自来水旧址租赁的申请，还是教育机构资质证明，这些东西本身都是不存在问题的。

原本都是些个人就能办的小事，但这个年轻人绕了一圈找到自己这里，看来已经是在某些部门碰过壁了。

张红生也想改变这个现状，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底下的那些情况谁不清楚啊，都是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开会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口号喊得响亮，落实的时候就互相推诿。

有些事情涉及人员甚广，加上内部关系盘根错杂，他坐上这个位置还不到一年，那些现状岂是他能轻而易举就可以改变的？

“只有这些了，”说到这里，杨一沛往前凑了凑身子，接着道：“不过要是局里能再赞助一些经费或者补助，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张红生瞥了一眼这猴精猴精的家伙，回道：“也该谈谈我的要求了。”

杨一沛收了笑容，盯着张红生，说道：“您讲——”

“我的条件很简单，以后不许再纠缠露露。”

“叔叔，我们俩是两情相悦，您就非要棒打鸳鸯吗？”

张红生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开口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

“聪明还不好吗？”杨一沛脸上挤出个苦涩笑容。

张红生摇摇头，说道：“不是聪明本身不好，而是你太聪明了——”

“说话懂得拿捏分寸，做事沉稳老练，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正是因为你表现得太过于完美，才愈发地让我下定决心——我是不会让你和露露在一起的。”

“您担心什么？”

“露露现在还太过于单纯，性子也比较执拗，而你不一样，你懂得审时度势，利用各种条件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说，她现在所谓的喜欢，都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所以就冲动了三年？三年都不能算作真挚吗？”

“我从不怀疑我女儿的感情，”张红生将视线移向杨一沛，“我是不相信你。”

“那张叔叔是觉得我不够真挚了？”

“倘若真挚的话，还会故意利用我女儿来跟我做交易吗？”张红生气势逼人。

“就像您昨天说的一样，您也可以把这个理解成商量。”

……

许久，张红生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语气缓和了下来。

“你应该清楚，出生在这样家庭里的孩子，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否认你以后可能会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未来，但是，你和露露就像是两条无限接近的平行线，虽然一时离得很近，但永远不会相交。”

“没有结果的，放弃吧孩子——”

说到这里，张红生拍了拍杨一沛的肩膀。

他倒也是个惜才的人，如果杨一沛是他的属下，那么他一定会精心雕刻这块璞玉。

只可惜……

杨一沛没有说话。

其实他自己有没有利用露露做交易，以及他对露露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这些事情本身对于张红生来讲都不重要。

出入机关内部多年，杨一沛太清楚也太了解像张红生这样的人在想些什么。

今天哪怕他什么要求都不提，口口声声只说自己喜欢露露，也仍旧不会让张红生改变态度的，甚至还会适得其反，更让张红生看不上自己。

所以他打算换一种方式，换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