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这些年跟谢家同甘共苦,一路扶持过来,女儿认为,无论舅舅还是外祖母都不会嫌弃这个,以后母亲还是慎言的好。”沈琬昭提醒道。
谁知谢氏却勃然大怒,“她跟谢家同甘共苦,难道我就不是了?当年要不是我嫁到沈家,他们连去岭南的盘缠都没有!就说这次来扬州府,那挨着衙门的三进院子,你爹没出力?”
“你爹要不是谢家的女婿,会看在我的份儿上帮你舅舅一大家子人找住处?不过他倒也聪明,以后你舅舅做了官,好处少不了沈家的。”
沈琬昭有些惊讶,“您是这么想的?”
谢氏被自己的女儿看得恼怒,不禁冷笑道:“若不然呢?沈家一个个都是冷心冷血的,没有好处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爹对谢家要是有半点儿情谊,怎会这么多年视而不见,如今眼瞧着谢家好了,便转头巴结讨好?”
谢氏嘴角闪过讥讽,神色之间还有些怨怼。
沈庭恭这些年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到底还是让她心有不忿。
沈琬昭摇摇头,她已言尽于此,该说的都说了。
在她看来,早已不年轻的谢氏,反而还像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便道:“母亲的好意,女儿心领了,不过女儿不喜欢生人。母亲认为身边要有个脾气硬的丫鬟伺候,才不会叫人欺负,可女儿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更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人自作主张。所以,母亲还是把人领回去吧。”
谢氏愣住,脸色变了又变,“你……”
良久后,才略有不自然道:“我是为了你好。”
沈琬昭回一淡笑,“我知道母亲的心意。”
但就是没松口说要人。
谢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起身就走。
等她走远了,云珠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这次怕是心里要责怪姑娘了,奴婢方才瞧着,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怪就怪吧,反正也没什么区别。”沈琬昭连头都没抬一下,回道。
玉竹也有些纠结道:“奴婢觉得,夫人这回是真的为姑娘着想,夫人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沈琬昭摇摇头,道:有些事,母亲想得太简单了。”
或者说,太浅显了。
有时候沈琬昭都不知道,谢氏怎么会养成现在这个性子。
明明无论外祖母,还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外祖父,都是睿智之人啊。
可养的嫡女,却是个清高、骄傲,听不进去劝的。
这样的性子,若是谢家一直鼎盛,能压过夫家一头还好,一旦出了偏差,便有的罪受。
而事实,也证明了的确如此。
沈琬昭突然就有些理解,谢氏为何有时会做出些让人无法理解的选择了。
比如,明明可以放低身段儿,不说讨好沈老夫人,也至少不被她记恨,这样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再比如,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不那么打心底里高高在上,以沈庭恭的脾气,也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夫妻之间何至于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有些痛苦,其实本来就是谢氏自己造成的。
算了,这些已经与她无关。
突然,沈琬昭眼神微动,面不改色道:“你们去厨房拿些早膳过来。”
“奴婢这就去。”
玉竹和云珠连忙应是,很快出了屋子。
沈琬昭等她们一走,便转身走到里间的屋子,打开窗户。
暗七果然就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