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接受她爹的帮助,跟受人施舍恩惠有什么区别?
沈庭恭一见她犹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道:“放心吧,你舅舅只会觉得这是我这个做女婿对你外祖母该有的孝敬,绝对收的心安理得,说不定还要点评一番,是不是东西备的齐全了,院子扫的是否干净了,不会有你担心的什么文人骨气的。”
“他那点儿文人骨气,都是装模作样给外人看的,还以为我不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便乱骂一通,混账至极。”
“舅舅愿意收下就好。”沈琬昭直接忽略自己爹爹语气里的不忿,笑道。
对于自己这个即将见面的舅舅,更好奇了。
沈云煜左看看爹,又看看姐姐,两只眼睛睁得很大,觉得很新奇,仿佛看到什么新事物一般。
沈庭恭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儿。
其实他没插手沈云煜的教导,多少也是存着给谢氏留点念想的心思。
谢氏把沈云煜看得比命还重,谁也不让插手,他起初还想过把沈云煜接到自己身边教导些时日,但谢氏态度坚决,他就作罢了。
没想到,到底还是说了这个话。
至于谢氏愿不愿意,其实如果他执意要亲自教导自己的儿子,谢氏不可能拦得住。
出声道:“身为男子,该堂堂正正,只要心中有底气,就不惧怕任何眼光,唯唯诺诺地四处躲闪像什么样子,过来。”
沈云煜听得害怕,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从沈琬昭身边挪开一些,坐到沈庭恭和沈琬昭中间,背挺得僵直,不敢乱动。
沈庭恭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这样才对。”
沈琬昭带着笑意看这一幕,出声道:“既然爹说了要亲自教导你,那你有什么问题自然可以请爹帮忙。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当你年纪尚能力不足的时候,就要学会借力,学会寻求帮助,而不是逞勇斗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勇气可嘉,而是犯蠢。”
沈云煜眼前一亮,脸上瞬间从方才的小心翼翼变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沈庭恭。
沈庭恭一愣,“怎么回事?”
沈琬昭快速地把秋生和春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也说了和卫家的冲突,以及事情由沈琬宜这桩亲事而已的缘由。
沈庭恭听得心惊,半晌,这才神色难言地看了沈云煜一眼。
叹气道:“是我的疏忽,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欺负都不知道。”
沈云煜听得眼睛湿润,差一点没忍住哭出来,只是委屈地叫了一声,“爹爹。”
沈庭恭的大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秋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既然与你主仆情义深厚,那日后就要善待他的亲人,给他父母一笔赏银,好生安抚。”
“至于春生,他为了护你才身受重伤,除了看大夫抓药的银子要由沈家来出外,他们这些仆人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没了用处,就被主家赶出大门,自立更生。沈家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你要亲自出面,道明不仅不会赶他出门,还要给他一笔忠心护主的赏钱,这样他才能心安。”
沈云煜连连点头,这些话没有人跟他说过。
沈琬昭也没对沈云煜说过这些,她甚至觉得,这些话仿佛天生就该做父亲的来教导儿子。
以前他错过了,但以后必不会错过。
沈庭恭继续循循善诱道:“记住,待人以诚,待人以仁,即便是仆人,也有忠心与不忠心之分,你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沈家现在闹得人心不齐,遇事互相算计,我不希望你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