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撤完了!
士兵们在城欢呼,他们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但这只是他们的奢望,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偌大一个城池,又在李越境内,怎么可能不派人值守,况且眼前的敌人是撤了,郁林和大南关不会不留人,一个大意,若被他们偷袭,再想全身而退难了。
守将开始在城来回巡视,丝毫没有下城休息的意思。
众人只得强打起精神,一直盯到天明。
一早,四门守将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府衙。
城西渡口,敌军撤退完毕,宣威军也到撤离凉山之时。
“怎么样,你们作何打算?”时间紧迫,杨丛义开门见山。
姚昶道:“监军,我们是不是先派人去大南关方向看看?匆忙撤离,对将士们不好交代。”
“是啊,还是先看看,将士们士气正旺,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们要撤,恐怕他们接受不了。”袁华出言应和。
杨丛义转眼一看,见其他人神色似乎也都是这个意思,顿时便有些为难,瘟疫的厉害,他们不是不知道,但为了这场功勋,他们却要冒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即使大南关守军不多,但宣威军也只有三千余人,要防范敌军从城西关隘进犯,根本不可能分兵北,大南关和郁林城的功勋现在取不到,纵使放弃凉山,全军也不一定能拿下大南关。
昨天杨丛义已经道明缘由,他们还是不愿意此离开,无非是想由南向北一举攻取大南关,而后逼迫郁林城,与邕州赶来的大宋军队南北夹击,拿下最后一支敌军,但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来到凉山这几场胜利,让他们开始高估自己,低估敌军,宣威军没有他们自己想的那般厉害,而敌军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虚弱不堪。
当初一举南下凉山城、大南关和城西关隘,那是敌军毫无防备,守军不光兵力不多,也多是老弱病残,精锐都前线攻打邕州去了。而今敌军全线撤退,为保住深入大宋的入口,必会在大南关和郁林城顿住精锐,一攻一守,形势大变,宣威军能守城,不一定能攻城,况且还是以区区三千人进攻数万精锐驻守的坚城,完全是以卵击石,非常不明智。
“各位,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想要胜利和功勋,首先得有命。不管大南关和郁林有多少守军,我们都只能在三天之内迅速从城东撤回桐棉,留给凉山城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一整天都在城,闻到的是什么气味,现在坐在府衙里,闻到的又是什么气味?有什么不同吗?没有,没半点不同。城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蚊虫病菌已经开始滋生,城里汤药有限,用不了多久,疾病会泛滥,到时候凉山城不会有一个活人。”他们想不通,宣威军便没法安全撤离,杨丛义不得不苦口婆心。
众人心思大同小异,这么离开他们真的不甘心,敌军大部队已经撤退,拼一拼他们还是有机会的,至于病菌,那些尸体都在城外几十丈远,有两丈多高的城墙,只要不接近,怎么会染疾病。死人他们见的多了,仗了也打了不少,几乎所有战争都是围绕城池来打,还没听说谁打了胜仗,因为杀的敌人太多,尸体清理不了,害怕染病而放弃城池的。监军是书读多了,危言耸听。
杨丛义见他们不说话,便继续劝导:“你们有谁去过淮北?我们跟金国和议前,那里打了多年,两国至今十年没打仗,可那边依然田地荒芜,早年的良田长出大树,城镇残破荒废,常常十里不见人烟,荒草随处可见白骨。为什么淮北没人了?大片大片的良田都没人种?一仗下来,到处都是死人,金人劫掠以后,纵马北归,从来不会打扫战场,等数月之后大宋军队收复失地,战死的人已经没法收拾,只能远远撤离,任其腐烂,往往一个地方发生一场大战,如果不打扫战场,病菌泛滥,数十年内人畜都不敢靠近。你们再看看凉山城外的尸山尸墙,闻闻随时随地呼吸到的气味,这地方能住人吗?必须尽快撤离,晚一天,多一天风险。”
众人沉默许久,才听柳时道:“监军,我们也不是不怕死,是不甘心,你让我们去大南关看看,若大南关守军超过两千人,我们马撤回桐棉,绝不二话。”
“是啊,让我们去试试,拿不下大南关,我们再走不迟。”众人应和。
说了这么多,还是白说了,杨丛义有些无奈,虽然他可以强令他们撤军,但没有必要。
“那好吧,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之后,全军撤退。大南关你们自己去看,城西关隘是什么情况,你们最好也派人去看看。姚昶、章岱两营宣威军和亲卫营留守凉山城,其他人随你们调动,如果兵力损伤超过三成,军法从事!”杨丛义最终还是选择让步。
“是!”众将接令。
姚昶、章岱接管凉山城防,苏仲、袁华和柳时迅速整队他们的队伍,出城打探敌情。
城外尸体开始腐烂,宣威军退出凉山已经是定局,至于如何撤离,是不是要带凉山百姓一起,还需要考虑,毕竟要将两三万人带出凉山城问题实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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