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孙里正才记起了陈有财之前的叮嘱,遂拍了拍郑主簿的肩……
安阳县并不是什么大县,外头又是地动,又是雪灾,流民不知道有多少,可这都与安阳县无关。这儿既不是什么要塞,亦不是富贵县城,离京城又远,流民要逃难,也不会逃到这儿来。加之县衙的官吏和几位里正、乡老办事儿都利索,不过半日,便将户籍检阅好。
孙里正同几位乡老被小吏送出来后,发现萧绎和阿年还在外头站着,老老实实的,不吵也不闹。
孙里正晃晃脑袋,心道陈有财那家伙还真是多此一举,查什么查,白查了一番,这位公子品貌不俗,人也乖巧,怎么就他一个老是把人往坏处想,还通缉犯呢。在心里唾弃了一遍陈有财后,孙里正才领着人过去。
陈大河与王氏也在那儿等着,夫妻俩卖完了东西,便赶着来县衙这儿等人了。
“你们在这儿等久了吧?”
“没多久,我们也是刚来的。原以为孙老还要一会儿,打算带着两个小的去吃些东西,哪成想孙老这就出来了。”
王氏这么一说,孙里正也觉得饿了,嗅着街上飘的混沌味儿,顿时觉得胃口大开。
“正好,咱们一块去吃碗混沌,今儿都累着了,我来请客,你们谁也不许抢。”
孙里正拍了板子,王氏夫妻俩还能说什么?左右人家也不是缺钱的,王氏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与孙里正抢什么人情儿。
馄饨摊子就支在街边,临近中午,人也不少。摊主一抬头,看到这么多客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客官,吃馄饨?”
孙里正往锅里看了一眼,煮沸的水已经泛着奶白色,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摊主正舀着锅里的鲜汤盛到碗里,半碗的大馄饨,半碗汤水,上头撒着葱花,那香气伴着热气直往人鼻子里头钻。孙里正点了点头,道:“嗯,来九碗馄饨。”
他问了问众人的口味,八碗荤的,一碗素的。
“好咧,几位客官这边坐。”
摊主说完,旁边的一位妇人便引着众人坐下。九个人,分了两张桌子才坐下。
摊主动作也是快,没多久便将九碗馄饨端上来了。
阿年吸了吸,看到三婶已经开动了,这才赶紧拿起筷子,哼哧哼哧地埋头吃了起来。馄饨馅儿大,王氏匆匆吃了两口后解了馋,才开始慢慢尝了起来,还抽出空挡,打量一下周围的人。
待瞧见他们旁边正好坐了一个算命先生后,王氏瞪大了眼睛,扯了扯陈大河的袖子:“半仙也要吃饭?”
“半仙是人又不是鬼,怎么不能吃饭了?”那人抬起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扫了王氏一眼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王氏冷不丁地被人怼了一下,脸上无光,却也不愿意就这样软了声气,道:“我不过就是好奇。”
算命的整天神神叨叨,装得仙风道骨,最后还不是得吃喝拉撒。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命无运的蠢物罢了。”
“你!”王氏摔了筷子,没来由得被这样咒,是个人都要发火。若不是今儿孙老和几位乡老都在,王氏定要将这招摇撞骗老东西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陈大河连连安抚妻子,生怕她给气坏了,转过身与算命之人道,“这位先生,我家娘子也没有说什么对不住你的话,你又何必这样赌咒于她?”
“我何曾咒她?你倒是个有后福的,可惜了。”那算命的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见一个咒一个,要是想坑银子那还是算了,咱们可没银子给你算计。”王氏发狠道。
算命的摇了摇脑袋:“非也,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可惜世人不爱听实话,待日后你便知”
那人说着,瞥向一边正在吃东西的萧绎,满嘴胡话顿时停下,张大了嘴巴,又惊又俱,甚至还有一丝狂喜。
王氏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吓一跳,顺着目光看去,才知道他看得是家里那位公子,遂冷笑了一声:“怎么着,你不会瞧他也是个倒霉的命不成?”
话里还带着试探。
算命的掐指一算,越算越心惊,最后索性长叹了一口气,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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