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公子那边拖不了多久,从闹着疼,到非要休息,到不让休息就坐在地上不起来,狱卒们吼也吼了,吓也吓了,可连着几日大家都摸透了这些狱卒的秉性,他们就是吼吼骂骂,不会真动手打他们,因此就无法无天,闹腾得没完。
最后过了一刻钟,刘睢替杨泯把活儿干完了,杨泯才远远的对公孙公子打了个手势。
公孙公子立马站起来,屁事没有,说:“手突然不疼了,不休息了,干活干活,要吃午饭了。”
然后就单手拿着自己的铲子,继续特技一般的挖粪。
狱卒们其实都不傻,这田也不大,这些小动作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位杨公子,柳大人也吩咐过,是个文人,身子娇弱,能照顾就照顾吧,别太明显就好。
到了午膳时候,吃的还是粗面馒头和粥,每人三个大馒头,一碗粥,粥可以续杯,毕竟和米汤没啥区别。
大家吃的贼起劲儿,吃完了刘睢又给杨泯捏手,杨泯是真的娇贵,别人干几天活,手上都磨出茧子了,他倒好,没茧子,直接出血丝了。
刘睢看得啧啧两声:“不起茧捏锄头会更疼,有茧子还能护一护皮肉。”
杨泯也没办法,茧子也不是他想有就有的,不长他能怎么办。
中午有一段休息时间,吃了午膳,有半个时辰可以回牢室睡午觉。
但牢室太闷,还有老鼠,一般人都不愿意回去,不回去可以,就在田地的棚里歇。
大家都围在棚里,聊起闲话。
“你们发现没有,隔壁牢房的那个大汉,就是长胡子的那个,好像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位公子哥儿,起了个话头。
另一人就一脸鄙夷的哼哼:“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人家是有心上人了。”
“啊,女牢那边的?”
“不是,是每日早晨清扫走廊的那个小姑娘,叫喜鹊还是什么,和她娘一起干活那个。”
“啧啧啧,喜鹊还挺漂亮的,她娘不会同意她跟个江洋大盗一块儿的。”
“那大汉也不容易,落草为寇前,还是个书生,后来是村子被大水淹了,妹妹要饿死了,才逼上梁山,抢劫的也大多是为富不仁者的不义之财。”
“可也是二十年大牢呢,听说年前镇格门提出过一个新的刑律,非死刑者,于牢中表现良好,可由多方审核后,获准提前出狱,这都关了八年了,不知道能提前不。”
“那大汉的妹妹都嫁人了,他都三十了,喜鹊才十五岁,不配不配。”
“喜鹊也挺喜欢那大汉的,没看昨个儿早晨偷偷给他塞窝头了,哎,我想我玉树临风,翩翩风采,曾经迷倒多少佳人美眷,昨个儿我让喜鹊也给我个窝头,她说我一看就像登徒子,死也不给,还告诉隔壁大汉我坏,那大汉都瞪了我好几眼了,我感觉他一直在找机会揍我。”
“活该,谁让你夸人喜鹊好看的,人家好看还用你说,让你嘴欠。”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闹着,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这半个时辰,刘睢一直在给杨泯按手。
半个时辰过后,大家看时辰差不多了,都不需要狱卒催促,麻利的站起来,扛着自己的锄头铲子,往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付家三兄弟是在这个大环境里,是最格格不入的,他们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三人沉默的与其他人共同行动,共同休息,共同用膳,大家也像看不到他们似的,从不过问。
简单的一日,就这么开始,又步向结束。
柳蔚瞧差不多了,回头看向身后三人。
刘大人很生气,跺着脚瞪杨大人:“凭什么我儿子要给你儿子干活?”
杨大人倒是心情不错:“泯儿身子太弱了。”
刘大人不服气:“你这老滑头,告诉你家儿子,不许占我儿子便宜,我儿子往日在家,也是被千娇万捧的,什么时候让人使唤过。”
杨大人含笑着:“多谢令郎照拂。”
一句多谢就完了?
刘大人很不高兴,但又觉得自己儿子很蠢,怎么能让老杨家的小狐狸牵着鼻子走呢,还有那公孙家的儿子,也跟个二傻子似的,让干嘛就干嘛,就没点主见吗?
不过方才看了半晌,刘大人是真看出来了,对蹲大牢,饱受虐待这件事,他家儿子,包括老杨家的儿子,还有其他小辈们,似乎没啥心理阴影,大家都干得挺乐呵,这是怎么回事?往日里一个个上天下地的混不吝,这会儿怎么突然脚踏实地了?
这么疑惑着,他就问出了口。
柳蔚淡淡的道:“劳改、劳教,在下精通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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