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简心里有些发虚,很明显他是感觉到了自家大哥表现出来的不耐神色,可能是很不满意自己千挑万选回来的宝贝们。
齐伍放下咖啡杯,杯底接触到桌面的刹那发出一声沉重的触碰声。
齐简身体本能的一颤,嘴角抽了抽,“大哥,你是不满意吗?”
齐伍问:“我记得我有说过我想要你买什么东西。”
“大哥,不是我不买,是实在是找不到啊。”齐简委屈的低下头,两只手有些无措的捏在一起,他道:“我都把古巷翻了一个底朝天,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汝瓷留存并不多,大部分都被博物馆收去了,更有少数在别的收藏家手里攥的紧紧的,我是真的找不到啊。”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齐简苦笑道:“大哥,你真的不喜欢这些字画?我瞧着挺有收藏价值的啊,虽说汝瓷珍贵,但咱们也不能忽视别的古物的珍贵啊。”
齐伍漫不经心的瞥了对方一眼。
齐简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自家大哥捏的死死的,他快要呼吸不了氧气了。
齐伍道:“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最好给我带点对我而言有价值的东西。”
“……是,大哥。”
“你可以走了。”齐伍继续欣赏着花园里的蝴蝶翩翩。
齐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很是不甘心的再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是挺好的。”
“我只要汝瓷。”
齐简悻悻的离开了庄园。
林叔重新换了一杯咖啡,注意到桌上七七八八零落的东西,问着:“需要让人搬去仓库吗?”
“都收好了,虽说不是我想要的,但都是一些很难得的宝贝。”
林叔笑道:“我还以为您不喜欢。”
“那小子虽说不怎么靠谱,但找回来的东西还是有几分可看性。”齐伍摊开顾恺之字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林叔再道:“最近几天程景祁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医院里,不过有些奇怪。”
齐伍看向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叔回复:“之前您让特别关照的那位顾小姐好像和他走的挺近的。”
齐伍面上表情一僵,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皱,他道:“你确定?”
“嗯,我怕有什么疏漏的地方,特别的多留意了两遍。”
“安排车子。”齐伍起身。
林叔有些不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突然这么焦急,以往也只有遇到林相尹的事能够让他失去镇定,今日却因为一个小女孩失了分寸?
一辆车子驶离了庄园,迎着阳光消失在道路尽头。
别墅前,越野车靠边停下。
顾一晨推开车门,站在马路牙子边,目送着车子驶离自己的视线。
“叭叭叭。”突然一辆车被按响了喇叭,喇叭声之大,大到吓得顾一晨心神猛地一颤。
一人推开车门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
顾一晨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有些疑惑的环顾了一圈周围,他是奔着自己来的?
齐伍一如既往的噙着那抹谦虚有礼的微笑,径直上前。
顾一晨道:“齐先生这是路过还是特地过来的?”
“我是来找你的。”齐伍也不打算周旋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
顾一晨越发搞不懂了,她最近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和齐伍扯上关系啊,难道是她打算利用齐简的事被他知道了?
齐伍很不喜欢被阳光直晒,他指向旁边的绿荫之处,“小姑娘可否跟我借一步说话?”
顾一晨跟在他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隐隐不安。
齐伍站定在大树下,微风徐徐吹来,有些凉意了。
顾一晨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齐伍道:“我可能来的有点冒昧,是不是吓到小姑娘了?”
“五爷言重了,只是不知道五爷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凭着小姑娘的机灵劲,会猜不到我来的用意?”
顾一晨越发肯定了,这男人是察觉到了自己和齐简的事。
齐伍回头,目光如炬的盯着一声不吭的小丫头,再道:“小姑娘不必跟我隐瞒什么,说说吧,你的用意。”
“五爷想要知道什么何须我多嘴,你一查不就清清楚楚了吗?”
“可是我更想听你说。”
顾一晨堵着一口气,这家伙是觉得让自己坦白从宽是更有成就感吗?
齐伍也不急,等她主动承认。
顾一晨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攥着自己的裤腿,她没有齐伍那心如止水的镇定,可能是因为心里有鬼,自然是做不到泰然自若。
齐伍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有一分钟了,也有两分钟,或许还要更长一些。
顾一晨绷不住紧张的头上开始出汗了。
“也罢,小姑娘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半响,齐伍开口化解了这种无声的僵局,“我似乎也没有权利去约束你。”
顾一晨最后还是认命了,可能齐伍就是她天生的克星,自己在他面前是不能有秘密的,只要心存着一点侥幸藏下什么秘密,在他那灼目的注视下也会情不自禁的坦白从宽。
齐伍莞尔:“小姑娘这是被热到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顾一晨抬眸,两两四目对视。
齐伍笑:“小姑娘这是有话要说?”
“五爷您究竟想要知道什么?”顾一晨毫不隐瞒打算破罐破摔。
齐伍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既然小姑娘不愿意说,我便不会强求。”
“五爷今天过来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既然您都知道了,也不过就是来印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罢了。”
“小姑娘不必这么为难,我说过了我不会强求你说一些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我没有这个权利。”齐伍再道。
“您问吧,您想要知道什么?”
齐伍掩嘴一笑,“小姑娘这可是为难我了,我没有想过去探查你的秘密,你也不用跟我分享你的秘密。”
“我让您问你您就问。”顾一晨加重语气,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吼了堂堂五爷。、
齐伍也是被她那炸毛的模样吓了一跳。
顾一晨嘴皮子颤了颤,尴尬的低下头,“我只是说您如果真的有疑惑不用藏在心里,您问就是了,我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小姑娘执意要求我问,那我就问了。”齐伍被她那认真承认错误的样子逗得更开心了,大概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被逗乐了,总觉得这个丫头真的是像极了刚跟着他的林相尹。
林相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丫头,她总会把自己的秘密藏在心里,然后一个人闷闷不乐。
齐伍会逼着她,逼着她把心里的郁结打开,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丫头一见到他就瑟瑟发抖,然后噤若寒蝉的把自己的事说出来。
齐伍其实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来便开始不再去强求她说出心底的秘密,但那个丫头却仿佛也养成了不说就不畅快的性子,有好几次都逼着他问问题,如果不问,她还要闹脾气吵着他问出来。
顾一晨捏着衣角,已经做好了被言行逼供的准备。
齐伍问:“吃过饭了吗?”
顾一晨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老实回答:“吃过了。”
“我刚刚见你从一辆车上下来,是去什么地方了?”
“这个问题不重要。”顾一晨拒绝着回复。
齐伍却是很关系这个问题似的,再道:“你回答就是了。”
顾一晨皱紧眉头,“五爷你千里迢迢的来我家,就为了问我吃过饭没有?这和您刚刚的气势很不符合。”
“可能是我突然发现了事情的孰轻孰重。”
“五爷,您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顾一晨知晓瞒不过了,主动承认。
齐伍笑而不语,如此明显的表情只要是不瞎的人都会明白他的意思。
顾一晨心里一抽,难以掩饰的惶恐,齐伍这么聪明,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即将利用他的事,怎么办?他会不会抽自己一耳刮子?
齐伍单手斜搭在口袋里,“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其实也不用想明白,你有自己的打算。”
顾一晨低着头,两只手更是无措。
齐伍道:“你也不必跟我戳破这层纱,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
“你会生气吗?”顾一晨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最笨的问题,换谁被利用会不生气的?
齐伍摇了摇头,“我说过了你有自己的打算,不必避讳我。”
顾一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这是让自己尽管利用他的意思?
齐伍看她噤声,转过身,目光幽幽的落在她瘦弱的身影上,“我有点不明白,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想到走这一步!”
顾一晨吞了吞口水,她不能说自己是谁,也不能说是因为什么才利用齐伍去对付程景祁,一旦露出了任何蛛丝马迹,她很有可能会落得和林相尹一样的下场。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齐伍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答案。
如果说顾一晨是因为什么才会想到投靠程景祁来换取信任,那肯定只能是林相尹的原因。
毕竟能联系她和程景祁的关系的人也只有一个林相尹了。
顾一晨沉默了,空旷的大地上清风拂面吹来,让她情不自禁的颤栗了一下,大概是冷了。
齐伍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不是吗?”
“五爷不是我,你不会明白这事是有必要还是没有必要。”
“听你这话,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阻止你继续一意孤行下去?”
顾一晨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做出这事,你会很不齿,但我别无他法了。”
“你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懂得什么是量力而行。”齐伍朝着她露出一个晦涩不明的表情。
顾一晨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不安,他很生气吧。
齐伍叹口气,“算了,我也说过了,我无法左右你,你如果真的执意如此,我只有和你划清界限了。”
顾一晨心里一咯噔,他这是要和自己再来一次桥归桥、路归路吗?
齐伍背对过身,面上表情忽明忽暗,让人一时之间捕捉不到他是喜是怒。
顾一晨知晓他这句话的意思了,他怕是又要堵自己的路了。
想想曾经和林相尹说过的划清界限,那便是三年来封了她的所有赌石路,如今他又要把对付林相尹的那一套加在自己身上吗?
齐伍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朝着车子走去,甚至都不曾再回头看她一眼。
顾一晨心里瘆得慌,前所未有的慌。
以前的林相尹至少还有资本和齐伍划清界限,可是现在的顾一晨有什么资本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一旦不能碰毛料了,她的这辈子还不毁了?
顾一晨很乱,她在思考接下来做什么,要不要和齐伍摊牌商量商量?
但如果摊牌了,凭着齐伍对林相尹这个白眼狼的恨,怕会对她更狠!
齐伍坐上了车,他扭头看向靠着树一脸仓皇表情的小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越压低着声音询问着:“老板,现在离开吗?”
“通知各大公盘,以后谁也不许卖一块毛料给顾一晨。”齐伍说的很肯定,声音也是铿锵有力。
姜越神色一凛,他有些想不明白,老板的表情告诉自己他应该没有生气,可是为什么要下这种毁人前途的命令,而且还不容商量。
齐伍瞥了他一眼,“没有听到?”
“是。”姜越忙不迭的拿出手机,多余的话,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这个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上程景祁这条船。”齐伍捏了捏鼻梁,“她还真是天真的以为程景祁是那种能随随便便就被唬弄的人?”
姜越更是听不懂老板的言外之意了。
齐伍摇了摇头,“只有封了她的这条路,程景祁或许还会相信她和我再无关系。”
姜越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老板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小女孩?
齐伍再看了一眼显得有些形单影只的丫头,和那个白眼狼真的是太像了,不过一个是缺心眼,一个是缺根筋,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
原本的艳阳天,突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一颗颗的砸着玻璃,哗哗作响。
“咚咚咚。”一连串的脚步声杂乱的从门外响起。
程景祁继续做着康复训练,见着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家伙,语气不善道:“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稳重一点。”
薛沛喘着气,“老板,刚刚听说了一件事。”
程景祁揉着还有些疼痛的脚,毫不关心道:“别用一些不足分量的小事来打扰我。”
“这可是大事,天大的事。”薛沛面上难以掩饰喜色,他道:“齐伍和顾一晨完全闹掰了。”
程景祁面色一沉,“你听谁说的?”
“在半个小时前,齐伍以自己的名义给所有公盘场主都发了一封信,信上写明了从今以后不得贩卖一块毛料给顾一晨,现在大大小小的公盘都把顾一晨的照片和名字贴在了醒目位置,完完全全的就是断了她的路。”
程景祁坐回了床上,这种情况和当年的林相尹一模一样,他起初还怀疑过齐伍这话的真实程度,但后来林相尹真的被所有公盘拒之门外之后,他才明白,齐伍说到做到!
薛沛笑了起来,“老板您猜想的没错,顾一晨肯定是做了什么让齐伍完全失望的事,不然他不会做如此心狠手辣的事,完全就是赶尽杀绝啊。”
程景祁想着想着也是大笑了起来,“原本还在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跟自己扮猪吃虎,现在看来她是知道自己即将走投无路了,所以被逼着跳上自己这条船啊。”
“可是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得罪了齐伍,现在跟咱们一伙了,齐伍会不会也把怒火撒在咱们身上?”
程景祁突然觉得胸口处的肋骨又开始疼了,他道:“你的担忧是对的,咱们得低调一点,不能表现的太得意忘形了。”
“那顾一晨这边怎么处理?是放任着先不管,还是趁机把她拉拢过来?”
“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利用?顾一晨现在肯定是处于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的时候,如果谁在这个时候给她抛去了橄榄枝,她一定会感激涕零的,安排车子吧,我要亲自过去和她拉近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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