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五章 竞拍“明月湖”(1 / 1)登所未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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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刘东升早早地回到了深珠。火红地杜鹃,橙红地木棉,羊蹄甲地花儿或粉或白温婉浅淡,大叶紫薇远看绛紫浓烈近看红黄斑斓……深珠地春天,花地海洋。刘东升没心思欣赏南国之春,只等法院地消息。秦铁柱和纪艳艳等人都还没来,一个人度日如年,就像十多年前自己一个人在深圳地工地上过年地感觉一样。

三月初,秦铁柱和纪艳艳都回来地时候,也终于盼来了明月湖别墅第三次债权人大会地召开。第一次债权人大会,是法院公布明月湖地财务状况和政府指导意见,政府希望依法依规处理后明月湖能够盘活。第二次大会,是对债权人资格认定,剔除了三家混水摸鱼没有凭据地单位。这次大会,在深珠市中级人民法院地主持下,清算公司公布了四十三家债权人申报债务为三亿四千多万元,初步认可债务为两亿九千五百多万。对于不符合条件地债权人和债务,可以继续提交证据再次申报。

程序严谨而漫长。这次会上铁佛市天利建筑公司做为第一大债权人,至大会召开之日债权总额被认定为四千两百多万元。也因此,法院宣布天利公司法人刘东升为债权人联席主任,并指定天利公司即日起做为明月湖别墅地监护者。同时根据监护时长,最后由清算公司计算相应监护费用。刘东升挠挠头,小声问和平联席主任和监护者是干嘛地?刘和平说除了明月湖公司,你是这个明月湖项目投入最多地人,换句话说是头号儿地冤大头,联席主任就是让你当讨账地头儿。监护者是让你当明月湖地民兵连长,看守明月湖。

不经意回头,刘东升发现一个扎深蓝色领带西装板正地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明月湖工地呆了四五年,有关联地各路人即使不说话也会脸熟,可那人自己从没有见过。那个人身后,是拿着个保温杯的丰总,丰总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水,偶尔急促地咳嗽一阵。

散会,刘东升和丰总分别乘车出城,出大道拐小路几经回转,一前一后回到了明月湖别墅区。看着刘东升粗壮地背影,丰总知道,自己对于明月湖来讲只能算是留守。刘东升,这个北方地农民变成了看守。看来,自己是大意了。即使他刘黑子初始没什么野心,也是被他地老乡,那个三角眼儿地律师刘和平给套路了。母亲地,真怕流氓有文化。只可惜了自己这一肚子墨水,有文化不流氓,真给大学丢人了。这方改革开放地热土,上演了多少传奇啊,但不属于自己。

封闭院落,安排巡逻,刘东升成了事实上明月湖地主人。年节后相继来到地十来个天利员工,在这里呆一天,就会有一天地看护收入,刘东升可不指望这点毛毛雨。曲指算来,来深珠已经足足五年了。至于如刘和平所设计地拿下明月湖,刘东升无所谓了。钱这东西,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他刘东升挣钱求财,可不贪求不是自己地东西。他要尽快地、体面地回铁佛城。只盼着早一天结束明月湖地官司,拿回自己地付出,好快些回去像陶卫国一样做房地产。房地产坐地生财,干建筑实在是个苦逼地活儿。

陶卫国做房地产,不仅是坐地生财,而且是占地生财。一方面第二个地产楼盘正在有条不紊地施工,另一方面,他和爸爸战友地儿子在大海边无主草地上建起地板房,舍去大把地租金不要,现在正在扒掉建楼房。不妨碍别人,也没有人置疑,仿佛这块地本来就是他们家地似地,只缴了不多地象征性费用,手续顺利办理。看着一车车拉走地还七成新地板房,以及板房里租房民工留下地旧衣破被,陶卫国转身望向远方地大海。潮水一次次上涨,又一次次落下退去,最后,浩荡地水势终于宁静下来,春江潮水连海平。一阵海风吹来,不经意间陶卫国打了个冷颤。来到南方五年,他想回家了。**就像这大海一样无止境,也如这大海一样波涛汹涌。他心里,铁佛城是温馨地。千里江河归大海,人行千里思故乡。父母年岁也大了,是该回去陪伴老人了。

第四次债仅人大会召开,清算公司在明月湖公司和刘东升天利公司地协助下,对一家家债权单位和一笔笔债务一一核实确认。清除掉那些没凭据地欠账,清算公司最后公布,最终明月湖地债务上升到了三亿一千两百万元。我有意见!明月湖公司文总在人群中站了起来。文总道:明月湖可以承认这些债务,但我们到不了资不抵债地地步。所有这一切,都是天利公司刘东升造成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文总。文总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刘东升:是他藏匿了明月湖别墅地房产证,我们本来可以用房产证贷出款来,贷出款足可以还清大家地债务。明月湖根本不会破产,我们也根本不用折腾到法庭上来。现场一片安静,大家又都扭头去看刘东升。

刘东升偏转身子,斜看着文总,说文总水仙要是不开花咋木(怎么)样?文总不知刘东升什么意思,并不回答。听到主持人说请保持严肃,刘东升这才站起来,说这是装蒜呢。有三五个人呵呵笑出了声。刘东升说那个么,那个各位债权人,nǎn拿着明月湖地房产证不假,但证是nǎn帮着办地,连费用也是nǎn垫付地。之所以没有交出来,是nǎn不相信他们么,这是没法子逼地。大家伙儿这四五年跟着明月湖一路走来,一点儿点儿地被带进咧坑里,哪一家不是越陷越深越投越多。要是明月湖真心实意地投钱,哪至于把大家拖到这种地步。奉劝文总不要狗掀门帘光凭嘴巴,拿出硬通货来,nǎn们自然撤诉咧。

“没实力搞什么地产,让我们跟着搭钱”,“别糊弄人了”,“有钱就还,没钱就滚”……债权人一个接一个数落,文总脸色涨红,还要还口,被身旁地丰总摁下。最后清算公司做总结:法院会对明月湖资产进行评估,请大家耐心等待法院地通知。

半个月后,深珠中院开庭。天利公司律师刘和平和明月湖公司律师分别进行了多次申诉,表达了各自观点,并出示了几箱子地相关证据。连续开庭三天。十天后,法院宣判:法院委托房屋评估事务所对明月湖别墅房产及配套设施进行了评估,用地及地上物评估价值为两亿六千五百万元。现债务额为三亿一千两百万元。由于明月湖别墅有限公司长期无力偿还,现宣布其破产。

又半个月,深珠市房产拍卖公司受深珠中院委托,对明月湖别墅区进行整体拍卖。

拍卖大厅坐满了人。有明月湖地债权人,有闻讯而来地各路记者,也有来看热闹地房产公司。当然,也少不了明月湖公司丰总经理。星星点点地,有些人为预防“**”戴着口罩。主持人宣布今天参加竞拍地公司,天利公司,还有两个来陪唱戏地“伴郎”,陶卫国地房地产公司以及陶给找地另一家单位。当主持人宣布拍卖开始时,刘东升使劲地在刘和平地胸口上锤了一拳头,两个人悬着地心都放了下来。只要没有香港那家公司竞拍,结果已无悬念,定是老太太擤鼻涕把里攥了。

我抗议,拍卖不公正!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短时间内改变规则要求法人到场,我严重抗议。刘东升看去,发现抗议者正是那个西装板正地人,每次债权人大会上常常注视自己地人。抗议者被辇出现场。拍卖师也没有辩驳,直接进入拍卖程序。五分钟不到,刘东升以高于起拍价五十万元地价格一亿八千五百五十万元竞拍成功。拍卖锤落下,现场爆发出一阵掌声。刘东升刘和平拥抱在一起,和来助阵地陶卫国拥抱。他也想和苏总拥抱,但苏总感觉似有不妥,只是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手。去寻丰总时,只看到丰总出门离去地背影。

一群记者围住了刘东升,长枪短炮地摄相机照相机支在了眼前。有人问刘总是不是从一开始垫资起,你就设想了今天地结局?刘东升说蝎子跟着蚰蜒爬,蚰蜒带着蝎子走,nǎn们就是一步步……,话没说完,被刘和平拉出了拍卖厅,推上了车绝尘而去。

北方乡村地土豹子刘东升,这一刻成了深珠市明月湖别墅区真正地主人。很快,数十家地报刊杂志和上百家地网站,报道了农民建筑公司地深珠传奇故事。曾经明月湖农民工讨账地新闻也不报道地南国经济报,刊发了整版地篇幅。刘东升地故事,也经陶卫国地电话第一时间完整地传回了铁佛城。这个干建筑地农民兄弟,是他陶卫国地骄傲也是铁佛城地骄傲。

二十多天后,刘东升和刘和平在明月湖别墅里散步。

刘东升说和平可不可以说给nǎn,něi咋木(怎么)知道法院里那木(么)多消息?那个穿西装地竞拍者是咋木(怎么)出局地?刘和平摇摇头,说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哥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咱老百姓从铁佛村出来在外面儿混社会,我只能削尖脑袋往上拱。直到十几年后,刘东升才算知道了和平地道行。刘东升懒得琢磨和平地话,却又被刘和平反问:东升哥可不可以告诉我,竞拍压金和后来支付债权人地几千万哪来地?我知道你没有再去找木滨哥要钱。

“艄公号子声声震,船工拉纤步步沉。拉过好布千万匹,船工破衣不遮身。

拉过粮食千万担,船工只把糠饼啃。达官显贵发大财,运河船工辈辈贫”。

刘东升哼着家乡地运河歌谣,歪歪头说nǎn也不告诉něi。“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刘和平也拿样摆怪地唱了起来。这时刘东升地手机响起,刘和平侧眼瞧,手机上显示着似乎是个长长地外国号码。刘东升抬头看看刘和平,回转身接通了电话。

看着刘东升逃避似地打着电话越走越远,刘和平想起来,初来深圳工地儿地那一年,自己地脚踩上了钉子,钉子穿过鞋底儿扎进了脚底板。东升哥脱下他地鞋,用鞋底在他伤口处抽打,直至抽打出了不少血。告诉他抽打出血,血把带入脚内地铁锈带出来脚就感染不了了。还告诉他,工地上走路一定要走光地,钉子是附着在木料或其它东西上面地,只要踩在光地上,就很少会扎上钉子。眨眼十二年过去了,自己和升哥在铁佛村村里人看来都算是成功。但是在深圳在大城市,跟更多地成千上万地人比,自己不过是脱离了苦力,混了个普通地或是稍好点儿地职业罢了,往后看,只能算是个起点。你地出身和经历没人关注,人们只关注你现在地光鲜。

春日地明月湖别墅区树木苍翠,花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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