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的一家宾馆套房里,季先生正与公司的朱律师在研究协议条款,向兰则坐在边上听着。
季先生说:“我听了朱律师刚才的分析,很受启发。因此我建议,在我们与县政府的协议中,要加上本协议需经县人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的生效条件。这样,以后万一哪个政府官员要对我们违约,就可以由县rn进行制约和阻止。”
朱律师说:“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我们无法规避某些制度性的风险。我虽然作为职业律师长期为兰基金提供法律服务,但以前的合同审查和投资风险评估,那都是我们与个人或公司之间所发生的法律关系,并且都是属于英美法系范畴。而现在,我们是与中国的一个县政府签订经济合同,我的感觉还不能完全适应。”
向兰忍不住问:“为什么呢?”
朱律师:“从根本上说,如果将来合同双方发生法律诉讼,那我们能够跟县政府打赢官司吗?”
向兰习惯性地转问季先生:“你说,怎么办?”
季先生:“老板,你知道的,我是很久没有与国内的地方政府打交道了。这次来之前,我做了一些功课,听业内的朋友介绍情况说,国内的土地制度和土地政策,就像一座迷宫,只要你进去了,绕来绕去最终都要与政府打交道,因为土地所有权是由各级政府掌握的,绕不开呀。刚才朱律师所说,是指我们兰基金与县政府作为合同的双方,我们这一方是私人合伙机构,对方是公权力机构,完全是不对等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建议,把县rn拉进来,好歹也让它做个第三方见证。”
向兰这时站了起来,缓缓地说:“你们,一个是,一个是专职律师,你们刚才都说得没错。不过,我离开国内不久,所以更清楚,其实,你们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国内的情况是,县长或者县rn主任,都要听命于县委书记。国内的商人们深知官场秘籍,所以都是找上一级官员做保护伞的。但是呢但是,我不想又回到从前,我不想再做一回奋斗女。那怎么办呢?因此我决定,这个项目,就当是撒一把种子出去,不管它结不结果。所以,全都用我个人的资金去冒险,不用基金会的钱。等下与县政府讨论协议条款,你们就只要争取最有利的成交条件,尽可能地规避风险,结果就由我个人承担,懂了吧?”
朱律师:“这协议上约定的2000万元,仅仅是天然泉水专营许可费,那将来建设学校还要投入资金的吧?”
向兰:“朱律师这是在提醒我,风险远远不止2000万元对吧?”
朱律师:“我有潜台词的我主张我方在协议中不要作单方面的限制性承诺。这样,若将来对方违约而我方不想玩了,那就可以出让山泉的经营权,让下家去玩。”
季先生:“嗯,这个完全可以有。我曾经专门研究过老板的商业成功经历,发现老板当年就是用慈善义举感动了社会,结果意外地成就了商业目标。”
向兰:“n!n!今非昔比,过去是不能复制的。我想这2000万呢由我个人出资,就当是香火钱。将来的项目建设资金,看投资决策委员会的研究和表决结果而定,至于做什么项目,也由投资决策委员会来决定。”
季先生:“嗯?老板,我没听错吧?做什么项目也由投资决策委员会决定?你不是为了建艺术学校才给县政府2000万元香火钱的吗?”
向兰:“原来是的,但是昨天,我在灵泉寺听了一个和尚的分析,我被他说服了。”
季先生:“哦?和尚怎么说的?”
向兰:“他说了很多,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应该投资建一座老年人社区。”
季先生:“老年人社区?”
向兰:“对呀,老年人社区,包括保健医院、养生餐厅、老年大学、老人公寓、老龄农庄等等。”
朱律师:“如果老板想建老年人社区,那么我本人作为投资决策委员会成员,我建议可以考虑以私募方式筹集项目资金,并且我也要加入,?”
向兰:“!”
季先生:“!我也来一个。”
向兰拍了一下手掌表示满意,然后说:“既然这样,我们把今天的安排调整一下。跟县政府的协议条款谈判,由朱律师做全权代表季先生,我派你进市区,去东方艺院实地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
季先生:“好的。”
向兰:“重点是要跟祝建平见面,掌握东方艺院的第一手资料。还要跟红彩妹妹本人见面,问清楚,她为什么要拒绝帮助。”
季先生:“好的,那老板你呢?”
向兰:“我昨晚失眠了,现在要睡觉,你们快出去吧。”
季先生和朱律师领了任务,各自走了。
向兰在房间里换了装,仍旧用一条白纱巾围着自己的脸。然后,她打开房间的门看看走道两头,确定朱律师和季先生都出去了,这才来到宾馆门口,招手叫出租车。她特意上了一辆女司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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