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城门这个坏项康也是憋了不止一天两天了,甚至早在下定决心抢着当陈胜吴广之前,项康就已经模拟推演过攻打下相县城的战术,也很快就发现了下相县城的城门是下相城防最薄弱的环节,也是攻打下相县城最理想的突破口——受限于青铜时代末期的落后冶炼技术,这个时代的城门不象后世的城门一样有铁皮包裹,又用城门钉把铁皮紧紧钉在门上,防火又防撞,这个时代的城门是用实木拼钉而成,既不耐撞,更怕火攻。
当然了,如果城里守军充足,守城器械完善,守城物资也充足,项康想靠几捆淋过油脂的柴捆烧开城门,无疑就是痴人说梦。不过秦朝时的郡县兵制却帮了项康的大忙,这个时代的郡县兵制时是郡军由郡内各县的县军组成,县寺则是军政合一的军事行政机构,县军的征发集结,调动派遣,都是由县令一手负责,没有县令的印信发布公文,就是县丞也没办法集结和组建县军镇压叛乱,只是临时征调一些城内百姓参与守城。
再加上项康动手太过突然迅捷,中午才在侍岭亭发难,傍晚时就带着军队打到了下相城下,群龙无首的下相官吏自然更加没办法迅速集结和组建县军迎战,也没办法布置严密防御,准备足够的守城器械和物资防范周全。项康也正是料定这点,所以才敢用区区六百余人攻打县城,也敢用在平时把握不大的火烧城门战术攻城,欺的就是城内守军形同散沙,守城准备严重不足。
除此之外,项康的声东击西之计也在期间起到了重大作用,被鼓声和铜锣声吸引了注意力,下相城里的大小官吏不但全都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下相北门,还把仅有的一点预备队也早早调到了北门侯命,同时下相其他三门也因此严重的掉以轻心,认定项康军的主攻点是在北门,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打盹睡觉。所以项康悄悄带着起义军主力迂回到了下相东门城下时,东门的守军不仅没有丝毫的察觉,还大都在倚着城墙箭垛呼呼大睡,压根就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
项康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为了确保能够一次得手,在派遣项冠率领五十名士兵负薪上前烧门后,项康还亲临第一线亲自宣布赏赐,许诺只要能够烧开城门,项冠这支敢死队就每人可以获得五金的重赏,阵亡的则加倍发给他的家人,鼓励得敢死队士气大振,然后才挥手下令,让敢死队搬柴上前。
漆黑的夜色帮了项康军敢死队的大忙,再加上守军严重缺乏经验,没有及时给城墙上的爵穴灌上灯油点燃灯火,城墙上的守军根本就没办法看到城下黑暗处的情况。最后,还是在项康军敢死队大半已经越过城墙,开始在城门处堆积柴禾时,城墙上才有个别守军士卒发现不对,可惜这士卒严重缺乏经验,并没有立即敲鼓呐喊发出警报,相反还捅醒了旁边的士兵问道:“兄弟,你眼神好,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下面好象有什么声音?”
同伴打着呵欠把脑袋探出城墙,努力张望了许久,那同伴才象杀猪一样的嚎叫道:“有人!有人在城下!快敲鼓!敲鼓!乱贼来了,乱贼来打东门了!”
报警的鼓声终于敲响,可惜已经晚了,大多数的柴捆已经堆积到了城门处,听到城上鼓响,带队的项冠毫不迟疑,马上用火种点燃了随身带来的易燃物,又点燃了两捆洒得有松香的柴捆,扔到了柴堆上纵火。同时项冠带来的敢死队成员也非常争气,在头上随时可能落下石头的情况下,竟然脱下了身上衣服扇风助燃,洒有松香的柴捆熊熊燃烧,也很快就引燃了淋过油脂的柴堆,火势迅速增大。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守军才手忙脚乱的砸下石头,也瞎猫碰死耗子一样的砸中了几个项康军的敢死队成员,项冠慌忙率领敢死队退过护城河,城墙上又稀稀拉拉的射下几支弩箭,却是杯水车薪,重创不了已经基本完成任务的项康军敢死队。而与此同时,在夜风的帮助下,项康军敢死队堆起的柴堆已然是火势冲天,数里可见。
城墙上呼喊声和惊叫声不断,还有些水从城墙上泼了下来,但水量明显不足也不够持续,很明显城上的守军事前没有做好防范火攻的准备。烈火对面远处的项康则是面色刚毅,毫不犹豫的向旁边的项庄吩咐道:“项庄阿哥,带上你的百人队,带上一根檑木,做好冲锋的准备,我这里战鼓一响,马上冲锋杀进城去,能不能一举拿下下相城,就看你的了。”
项庄答应,刚要下去准备时,旁边的冯仲却跳了出来,向项康拱手说道:“兄弟,请让我和项庄兄弟一起去打前阵。”
知道冯仲是想乘机表忠心纳投名状,正急着培养亲信的项康也没迟疑,马上就点了点头,让冯仲暂时加入项庄的突击队。紧接着,项康又安排项声率领他挥下的百人队担任攻城第二队,又让项悍和项猷各领一支在三台亭收编的百人队担任攻城第三队,听鼓声发起冲锋。最后,项康又颁布命令道:“传令全军,杀进城后,不许乘乱行劫,不许奸**女,不许滥杀无辜,违令者斩!另外,城破之后,县库里一半的钱粮归全军将士所有,论功发放!”
命令发布,垂涎重赏的项康军将士纷纷摩拳擦掌,巴不得马上就能杀进城里立功受赏。项康却依然还是神情坚毅,凝视着正在熊熊燃烧的柴堆几乎一动不动,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镇定风范。然而在项康的心里,却是紧张得心脏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项康太清楚如何破解自己的攻城战术——用不着辛辛苦苦的搬水上城灭火,只需要在城门内部点一把大火,就足够让自己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也让自己再没有任何机会和希望拿下下相城。
还好,在城门里点火烧断道路这一手,在后世的战争中和一些危急时刻虽然屡见不鲜,可是在秦末时代却没有任何先例,再加上下相守军里也没有杨智积之流擅长随机应变的智者存在。所以城上守军只知道乱糟糟的挑水提水上城灭火,全然没有想到赶紧在城门内部也点起一堆大火堵住道路,同时下相县丞和巩右尉等人也只知道带着援军急匆匆的赶来增援,同样是没有想到如何破解项康的火攻破城战术。堆积在城下的柴堆乘机越烧越旺,很快就把下相东门的城上城下映得一片通红,实木钉成的城门也迅速的冒烟起火,逐渐变红烧焦。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项康才发现自己百密一疏,忘记了计算焚烧城门所需要的用柴数量和燃烧时间,城门都已经冒起大火了,堆积过多的柴堆却还在熊熊燃烧,同时城上的火把和守军也越来越多,随时都有可能想到堵住城门的办法。不过还好,正当项康在暗暗叫苦时,最近一段时间连绵不断的秋雨突然跑来帮忙,雨势突然转大,迅速把下相东门一带的火势压制住了不少,而城上的敌人却压根想到这点其实是在帮项康,相反还欢呼着益发卖命的挑水担水上城,拼命浇水灭火,帮着项康军疏通进兵道路。
另外还有还重要的一点,突然转大的雨势还帮了项康军一个更大的忙,那就是浇湿了下相守军手里的弩箭弓弦,动物筋制成的弓弦遇水变软,不但威力大减,还随时有被绷断的危险,导致秦军主战武器的秦弩发挥不了作用。所以城上守军的欢呼声越热烈,深知这点的项康心里就越高兴越激动,还忍不住说了一句,“天助我也。”
终于,在雨水和城上守军泼水的双重帮助下,下相东门外的火势迅速转小,再也不象之前那样让人根本无法靠近,项康见机毫不迟疑,果断命令敲响战鼓,项庄和冯仲率领的项康军前锋也马上抬着一根擂木发起了冲锋,“杀啊!”
弩箭射来,受雨水影响,箭势软弱无力还偏得离谱,几乎没起到任何的阻敌作用,项康军前锋呐喊着直接冲过护城河,顶着城上乱糟糟砸下的石头,五六个项康军士兵抬着檑木,踩着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柴堆,义无返顾的直接撞在了一片漆黑的城门,只撞得一下,城门就被撞开了一个大洞,项康军将士欢声如雷,抬着檑木接连再撞,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城门上撞出了一个可供数人出入的大洞,冯仲带头一声喊,挺着一把战戈就直接冲了进去,项庄紧随其后,后面的项康军前锋将士紧紧跟上,用身体就直接把洞口扩大了数倍。
激战在狭窄的城门甬道中展开,十几个下相官差带着两百多临时征调的民兵在城门甬道中负隅顽抗,妄图把项康军重新撵出城去。但是很可惜,临时征调的民兵毫无士气斗志,根本不敢上前拼命,只敢躲在后面大声吆喝,呐喊助威,真正敢和项康军将士正面硬拼的,也就是那十几个下相县的官差,还靠着地形上的优势,一度暂时挡住了项康军前锋的攻势。
“杀!杀进去!”
项康之所以任命项庄为攻城先锋主将,其原因不外乎就是项庄是下相项家子弟中一等一的好手,而到了关键时刻,项康这个知人善任的决定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知道时间紧急,也知道战事一旦不利,老项家刚拉起这帮乌合之众随时都有可能土崩瓦解,所以在城门甬道的激战中,项庄强迫自己变成了一只下山猛虎,拿着一把上好的侍岭亭钢刀连砍带刺,红着眼睛只是一个劲的往敌人身上招呼,拼着受伤也要把敌人砍翻刺倒,也成功的激战中迅速杀死了三名下相县的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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