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内容大部分是傅蕊叙述的,也有一些是根据日后诸如傅蕾所说补全的,记录的时候不予以一一分辨了。
本来我的经历讲起来很简单。跟大多数人没差。中规中矩地上学,到了中学变得越来越有女孩子的样子。有人夸我可爱、漂亮,我就一下子唰得就脸红了。
那个时候我的开心、忧愁,对世界的困惑,跟自己的辩驳,都写进了日记里。一页一页,每天地写,把所有的话都留在了纸上。
我的妹妹总是喜欢偷偷翻我的东西,然后跑去跟妈妈告状,姐姐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日记,没有去上钢琴课!所以,那时候我总是提防着妹妹,像对待一个小叛徒,毕竟她比我小好几岁,不懂得我们青春期的事情。
我第一次读马尔克斯的时候,很难理解百年孤独在写什么,马孔多里的人名字都长得差不多,记也记不住。因为我老是在上课的时候走神和读,以至于化学课和物理课常常跟不上,都快要不及格。
坐在我后面的男孩在我被化学老师叫起来背诵化学反应方程式时,偷偷地给我提醒答案。他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我这一辈子都很难忘记他的模样。我无数遍在睡觉前闭着眼睛想起他,觉得林黛玉见贾宝玉的第一面也就不过如此了,只不过我没有那似喜非喜含情目,也没有似蹙非蹙眷烟眉。
你一定很惊讶我原来是这么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吧。可是他粉雕玉琢的脸,水杏一般透亮的眼睛,豌豆荚一样的两片嘴唇,和变声期正在变粗的声音,也许在我苍老得牙齿都掉光的时候,还能形容得出来他的样子。他趴在桌子上午睡时枕在上面的胳膊,一只手背伸出去,我转过来趴在他的桌子上看着修长白净的手指和干干净净的指甲,很想握住。
最后我只会偷偷地抚摸他又硬又竖直的头发。飞也似的再转回去假装看书。我从来都没有亲吻过他的嘴唇,却在梦里想象过很多回,以为他是我的私藏。我这个巨大的秘密,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就快从我的嘴里一整个地跌落出来。
他的成绩没有很好,只是物理和化学比我略强一些。可是因为好看,追在他身后的女孩子很多,每当放学或者上学路上碰见他,还未容我迈开腿去接近他,就会有人风一样地跑到他身边,跟他边走边说话。
每天恍惚着,我写了一篇。是关于钱塘名妓苏小小,以及她喜欢的人。那个年纪的我觉得,最好的爱情就是两情相悦。不消言语,你侬我侬。只不过,这个人是阮郁也罢,鲍仁也罢,哪一个又是她能得到的归宿?直写得我寒从心生,宿泪难干。
我把他写进了公子。写进了我的心里。我等在那里,强支撑起精神上学,读,想着也许有一天,我们心意想通,他会许我做唯一的美娇娘。等过了寒假,等过了暑假,等到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却再也不在一个班级里了。
妹妹翻出了我的,交给了妈妈,妈妈拿去给朋友看,被她的朋友投给了青少年作文大赛。我拿了一等奖。令妹妹又嫉妒又惊讶。妈妈嘴上说着没什么,其实已经通知了众多朋友。
我没想变得有名。但是很多人都来找我,甚至不认识的人都要跑过来跟我打招呼:嗨,傅蕊,你的文章可写的真好,有才。美女才女。
可是他没有。甚至他把初三我借给他的书都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说他看不懂雪国。他的功课太多,没有时间看了。
我哭了。写好的情书我忍住了没有夹在雪国里拿给他。幸好没有。如果情书被原封不动地也退回来了,我岂不是会哭得更厉害。
他们通知我某一天晚上去领奖。爸爸带妈妈去外地旅游了。妹妹去了夏令营。妈妈说,作文比赛的评委是妈妈朋友的熟人,据说颁奖后还会有获奖者的聚会,你去完早点回家。
当时我的脑袋里想得全都是,今天家里没有人,我可以约他吗?他那张脸庞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每天只想从他们教室前经过,不死心地看看有没有别的漂亮女孩子缠住他。
于是我鼓起勇气在校门口等他。邀请他第二天晚上和我一起去领奖。他答应了,问我要穿成什么样子。我想了想,如果你能穿西装来就好了。他竟然也同意了。
我没想到那一天竟然会成为我一生噩梦的开始。
妈妈朋友的熟人,原来是尹阿姨的至亲我们小的时候都叫他成老师。成老师风度翩翩,曾经被妈妈的朋友们邀请来,给我们这一圈的小孩讲过小升初的语文辅导。他能整段整段地背诵楚辞,他念起“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我的小伙伴闵仪君就要偷偷发笑尹老师这么帅气的人却带着一脸痴迷的表情,看起来好好笑啊!”
成老师向我走来。他跟前几年看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穿着更为挺括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他笑眯眯地走过来,手轻轻拍在我的肩膀上,说什么“傅家有女初长成”,又夸我这次的文章写得极好,而正是他把我的文章投到这次作文大赛的。
男孩说他还在补习班,要迟到了。我很失望,也极度不耐烦。我站在台上,眼睛仍不放弃地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搜寻,好像那个男孩随时会出现似的。
成老师说他有一个少年写作班的机会要跟我谈谈。叫我跟他上到酒店房间里去。我摇摇头不肯去。旁边的女孩说她也去了尹老师那里领了资料,给我看了她手中一个鼓囊囊的文件袋。于是我点点头,跟他上了电梯,穿过静悄悄的走廊,进了他的房间。门锁上的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男孩说他已经到会场门口了。
拯救男友之我又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