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薇抱着姜汤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冻僵了。
燕燕开门看到主子穿的这样少就跑出去很是吃惊。
姜汤才放下,便听到外头传来馨月的呼唤声,“殿下,王妃让您到正殿一下。”
宋玉薇与燕燕王狗剩相觑了下,只好将喂小男孩姜汤的任务交到燕燕身上,自己则跑到对间将衣服穿上,道:“知道了,这就来。”
宋玉薇跟着馨月来到正殿的时候,该到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宋玉薇朝高位上的太皇太后,太后,嘉德帝行了个礼,斜睨了眼跪趴在地的太子及翠玉母女。
三人都瑟缩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宋玉薇甚至听到太子那头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宜兰,这是你外祖父,离仞,离大人。”嘉德帝指着宋玉薇对面的离仞道。
宋玉薇眨眨眼,没说话。
离仞呵呵笑道:“方才已经见过了,小家伙古灵精怪得很。”
“是吧。”离太后掩唇笑道:“哀家也是这么觉得,跟安安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人已经叫来,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镇北王妃面色阴沉,显然心情不佳,将手上茶杯放到茶几上:“原不原谅,是宜兰一句话的事。她原谅,我就原谅,她不原谅,镇北王府自有不原谅的法子。”
“你简直太嚣张!”李惠妃怒道:“镇北王府不原谅,难道是想要谋反么?”
“惠妃!注意言词!”嘉德帝沉声道。
“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罢了,何苦将关系闹得这么僵?”刘老太君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梅侍郎就这么一个女儿,该受的惩罚她已经受了,何苦来哉。”离仞道。
“宜兰啊。”太皇太后慢悠悠道:“宰相的意思,是希望你原谅太子。翠玉这丫头虽不该帮着太子哄骗你,可她也是受了主子的命令,迫不得已。你是个乖孩子,这次的事,就算了吧。将来嫁到东宫,你还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谁说我要嫁东宫?”宋玉薇瞪大眼睛,道:“我可以原谅他们,可前提条件是不与太子为妃。否则,我嫁到东宫,有一百种法子折磨我想折磨的人。你们不信,大可强来。”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离仞道:“嫁给太子,倒委屈了你不成!”
“委屈!”
“……”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谁喜欢当太子妃就让他当好了,何苦逼着我不放?宰相府这样多的庶子庶女,难道就挑不出合适的?还有太尉府,我记得李太尉有一个孙女,模样也长得不错。挑谁不好,非挑我这样一个鲁莽无知的丫头。更不要什么事都扯上镇北王府。拒绝婚事的是我宋玉薇,跟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父亲母亲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你不同意当我嫂嫂,是不是因为那个病弱质子?”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玉薇转身,看到宋玉萱提着裙子从外头走进。
有嬷嬷在身后追着,大喊:“殿下使不得!你不能过去啊!”
“我都听见了。”宋玉萱仰头对嬷嬷的话恍若未闻,道:“初一那天你对太子哥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你要嫁给那质子,你父王要与莫干胡虏联姻。”
这话很致命。
镇北王与莫干胡虏打了一辈子仗,就没想过与狄族联姻这问题上。
就算祁皇朝要与北方狄族联姻,那也得在皇帝的同意下才可进行,不然私自联姻就是通敌叛国,后果极为严重。
宋玉薇冷笑:“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父王要真与狄族联姻,也不会选一个病秧子。而莫小野如你们所见,孱弱、多病,是狄族抛弃的质子,以他的状况,除非父王厌我至极才会让我嫁他。喜欢他,是我个人的事,与王府无关。我们西北长大的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往,有一说一。如果你们非要为这点小事逼反一个忠心耿耿的边关守将,我也没办法。”
静,正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太皇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宜兰啊,你真不想嫁与太子?”
“是。”宋玉薇回答得很坚决。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太皇太后顿了顿,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那梅侍郎女儿的事……”离仞试探道。
“宜兰既说原谅,那便原谅了吧。”太皇太后叹息着,道:“念在是初犯,又是迫不得已,还给太子解了毒的份上,也算是功过相抵。就收到太子身边,让她当个更衣吧。”
更衣是后宫嫔妃中最低等的一个职位,比近侍还要低,基本上是人人可欺的位置。可好歹是把容貌给保住了,也不用被罚去当杂役永世不得翻身,这结果对母女而言简直是大好。
两人千感恩万感谢地退了出去,堂下就只剩跪趴在地的太子一人。
宋玉薇与大人们的对话他自然也是听到的,好端端一门婚事,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一门婚事,就这样告吹了。他的内心别提多么的痛苦,整个人因为伤心而颤抖了起来,蓦地抬起头,那是一张涕泗横流的脸,大哭道:“太奶奶,孙儿已经知道错了。是孙儿糊涂,孙儿不该对宜兰妹妹动坏心思。可孙儿也没想过是这样的结果啊。孙儿只是想邀宜兰妹妹到房间玩,孙儿没想到房间里头的熏香有问题,求太奶奶别取消婚事,求您了……”
宋玉苂哭得凄惨,将头磕在毛绒毯子上,发出沉闷的嘟嘟声,倒是嗑出了血迹来。
嘉德帝看不下去,让赵仪把人扶起来,道:“你说你不知道桃花散的事?”
“他确实不知道。”宋玉薇道:“那桃花散是一个白衣人放的,我跟他交过手。带着半个白面具,露出的嘴和下巴画着青面獠牙,模样十分诡异恐怖,怕是与后花园中的命案脱不了干系。”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说?”嘉德帝道。
“当时太生气,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