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镖局之人早已抬着铁威狼狈败走,元清潇也坐马车,与随从踏了路程。
刚才打斗之时,客栈中的其他人等不想被殃及,早已消失无踪,此时客栈外只剩了寒暮霜和林照影。两人马匹被铁威杀死,没有了代步工具,寒暮霜又酸痛疲乏,一时也不能路,两人互相对望,却也只能呆在原地。
此时,元清潇的马车又转了回来,寒暮霜和林照影颇为惊讶。马车停在两人面前,随从元章开口道:“二位,我家公子见你们没有了马匹,行动不便,特让我回转马车,请二位车同行。”
元章虽如此说,但是语气和表情却是颇有不满,元清潇便掀开车帘,探出身来,亲自热情相邀。
“二位,车吧,此处离元州还有段路程,你们没了马,天又冷,若是步行,估计到了元州就关城门了。”
寒暮霜和林照影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元清潇的提议不错,便没有推辞。
“如此,多谢元公子。”林照影微笑道谢,便扶着寒暮霜马车。
“元章,还不快帮忙?”元清潇吩咐着元章,自己也伸手拉了一把寒暮霜。
元章帮助林照影一起将寒暮霜扶马车,又将林照影搀车。二人进了马车,发现车内宽敞,还带着融融暖意,浮着缕缕幽香,目光扫视了一番,发现车有暖炉,还焚有炉香,才恍然大悟。寒暮霜心中嘀咕,元清潇果然是名门望族的公子,不论是衣饰,随从还是这马车,都处处彰显着不与寻常。
马车一路行进,寒暮霜与元清潇在车内四目相对,元清潇对寒暮霜的秘密饶有兴趣,寒暮霜却觉得很是尴尬。
“多谢。”寒暮霜点头道谢,想缓解尴尬。
元清潇只是微笑,没有回应,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林照影。林照影面纱已落,再加刚才一番激战,腮染红晕,面若桃花,更是玉颜可人。
“姑娘,以前来过元州吗?”
“不曾来过,但是听人说起过。这元州原是孟国边境重镇,前些年被北流夺取,虽然城邦易主,但是这里还是孟国、北流、东华三国间的枢纽,边境互市、商贾往来,甚是热闹。”林照影娓娓说道。
“我少时曾跟随家父来过一次元州,那是它还是孟国国土,今时再来,已是城头变换,物是人非。”元清潇不仅感慨。
“哼,都是那孟国无能,大好的城池说丢就丢,两国相争之时,苦的还是这城中百姓。若是以前,永宁王在世,元州这样的重镇,哪有如今的局面?”一旁的寒暮霜忍不住说道。
元清潇听闻看向了寒暮霜,开口问道:“公子知道永宁王?”
元清潇有此一问,是因为永宁王的名讳在孟国已是禁忌,没有人会提起。他曾听父亲讲过永宁王的轶事,因此知道些许。可寒暮霜来自东华,仅有弱冠之年,何以知晓永宁王的往事?
“当然知道,永宁王寒山石原是孟国砥柱,常年镇守北境,保一方安宁,不想却被奸人所害。”说到此处,寒暮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却感觉到酸痛更甚。
“可在孟国,所有的史籍之中都没有关于永宁王的记载,就连这个名字也不让提起,我也是通过家父才略知一二。我今日才知,原来在东华一直流传有永宁王的故事。”元清潇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
提及父王,寒暮霜忍不住想多说一些,好让人知道父王的事迹。他还想再说,却见林照影摇头示意。
寒暮霜立时明了,自己只顾一心为父王正名,却未顾及言多必失,说下去有暴露身份的可能,便停下了刚到嘴边的话。
元清潇留意到了寒暮霜和林照影的小举动,便知二人不想多说,也不再多问。车内变得沉默静寂,元清潇闭目养神、林照影合眸调息,寒暮霜则暗暗运行游龙心法,储发内力。
马车一路向前,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元州城外。城门过检之后,马车驶入城内,寒暮霜掀起了马车的侧帘,打量着元州城。映入眼帘的元州是个繁华之地,街衢宽阔,商铺林立,人头攒动。不同装束的人行走在城内,各地的不同口音风送入耳,显示了边境之城的独特之处。
马车在一座高大的酒楼前缓缓停下,车内三人相继下车。经过一段时间运行游龙心法,寒暮霜此时已无疲乏之感,身酸痛也大为减轻。
踏进元州城,满目都是新鲜,寒暮霜左顾右盼,打量着元州的街景。他对元州还有特殊的感情,他的母妃就是元州人,外祖家是当年元州的望族。寒暮霜幼时曾好几次由母妃带着来过元州外祖家,只是当时年岁小,关于这座城市的记忆已经在脑海中渐渐模糊。此次时隔十多年,再次来到元州,寒暮霜想细细观量,找寻那些曾经的记忆,可是十多年的风雨之后,元州早已不是以前的元州,甚至都已不是大孟的领土,找寻记忆就是一种奢望。寒暮霜有些怆然又有些无奈,猛吸了几口元州的空气,冷冽而刺鼻,让他连打好几个寒颤。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进来?”林照影见寒暮霜迟迟未动,便在酒楼门口招呼他。
“这就来。”寒暮霜收回了神思,踱步进了酒楼。
酒楼内气派宽敞,人声鼎沸,寒暮霜举目望去,酒楼一层几乎满桌,都是清一色的江湖中人。寒暮霜看的出来,这些人虽然同处一屋,却又相互防备,彼此间也不寒暄。一眼望去,很是热闹,其实却是外热内冷。
“几位客官,楼雅间请。”酒楼小二热情招待。就在刚才寒暮霜感慨之时,元清潇已经让随从元章订下了雅间和几人住宿的房间。
一行人了二楼,二楼装饰更为华美,一个个宽阔的雅间分布其间。元清潇、寒暮霜、林照影三人依次进了雅间,元章守在了雅间门口。一会功夫,精肴美馔就摆满了桌子,寒暮霜这一路行来,风餐露宿,眼见这些佳肴,饥饿感更加强烈。元清潇为三人各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相邀。
“这顿是元某请的,江湖之大,有缘相遇,咱们一起喝一杯。”
“今日得遇公子,幸蒙仗义出手,还准备了这桌酒菜。也借这杯酒,一并谢过。”林照影轻声柔语,举杯回谢。
历经客栈风波,寒暮霜看出了元清潇人品周正,颇讲道义,好感多了起来,言语也客气了起来。
“元公子,多谢。”
“这位公子,在下还不知如何称呼?总这样称呼公子,显得见外了。”元清潇举杯抿酒,然后询问寒暮霜。
“我叫霜慕寒,元公子直呼便是。”寒暮霜故意将姓名颠倒,以便不暴露身份。
“霜慕寒?这个姓氏在孟国甚是少见。”
“‘霜’乃东华姓氏,元公子想必不常耳闻。”
元清潇话语连连,寒暮霜又开始扯谎以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令一旁的林照影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