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缘人”三个字,分量如铅锤,比衣钵传人更加地位超然。
他们心中都有疑惑,为何师叔会选这个平庸无奇的小子作为渡缘人。
虞世南咕哝道:“看来以后看到这小子,得改称呼了。”
跪在一旁的中年僧人智果,双手合十道:“师傅放心,弟子将亲手将小师弟带大,倾力传授笔法。”
智永双眸依然深邃,环视一周,突然眼神一凝,注视着陈文起,瞳孔中,忽然升腾起地水火风汹涌轮动。
“咦?”
他白眉扬起,仿佛看到了让他惊诧和熟悉的景象,神情耸然动容,带着莫名的惊喜、欣慰、安然、遗憾等复杂情绪。
他运转最后一丝圣意,贯通双眼神通,洞察秋毫看破本质,隐隐窥透了眼前小子的笔髓。
一道可怕的无边神威深藏在那根铜色的脊柱,浩然博大如苍穹宇宙倾覆而来,以至于让他体内仅剩的那一缕残留圣意砰然散去。
智永双眼一阵刺痛,瞬间不能视物,瞳孔复归浑浊模样,老迈的身躯蓦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莫非是乾坤笔?!这威势与玄界之门中残留的气息几无二致。”
他内心大振,心潮澎湃,如拨开乌云见明月:“好!好!好!得此笔髓,此局可破,苍生有望,可惜老衲看不到你扰动乾坤的那一天了。”
端坐半晌,他给陈文起传了一道神念:“老衲留有一封遗书,在那退笔冢碑下,你取阅之后,烙印于心,不可示人。切记,切记。”
陈文起记在心头,拜伏在地。
智永眼中含笑,法身挺正盘坐如佛,右手拈花状,法象庄严肃穆,盍然而逝。
一代禅师魂归佛国。
众人凄然,阳丘峰一脉俯身痛哭。
无边的悲痛充斥在这片凉亭,天边愁云密布。
天下佛子,修行者皆黯然神伤,楷教下,万众齐哀。
智永以死试圣,虽无果,但胜在果敢,敢为人先,为人杰、英豪、烈士,先驱。
世间再无王法极。
颜真卿率领各宗主、教习、执事、万千弟子,于楷教温松峰举行了隆重的丧礼。
巨鹿山凡有宗门者,批麻素裹,沉痛哀悼三日。
三日后,智永法体埋葬阳丘峰塔林深处,坟前有八尺高碑,碑额刻有“永世流芳”四个字,碑身书“传世楷法奠基人智永之墓。”
一应事毕后,各峰、各堂、院、楼的执事突然收到一封颜真卿亲笔法旨。
其中的内容之特殊,让举教下尤其是年青一辈炸开了锅,一时之间,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曰:
传吾法旨,翌日起,特允外门弟子陈文起转为七宗入室弟子,入法塾院修行。
免功劳点入藏帖阁。
可任意出入各峰、可择师、选法体、配一等文房四宝。
钦此。
其他内门弟子惊诧不已,这个陈文起竟然能不通过考试,直接擢升外门弟子为入室弟子,跨过内门弟子这个大槛,连升两级,而且其他的恩赐隆重的让人羡慕,这可是楷教数百年来,从来未有过之事。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陈文起到底什么来头?莫非是哪个大能的子侄?
而更多的人则是嫉妒,要知道,入法塾院内门弟子,文试武试几轮下来,十不存一,能跨进那道门的,寥寥无几。
而入室弟子,则是那些优秀的内门弟子削尖脑袋、拼死表现也要争夺的荣耀之位,百不存一,一旦成为入室弟子,那就意味着宗主亲传,光宗耀祖,有了大靠山,不仅能修炼到厉害笔法,还能得到更多的墨宝、器灵。
外门弟子与入室弟子,一个地的泥巴,一个天的龙凤。
整个巨鹿山,山的外门弟子达近万人众,内门弟子仅数百人,而入室弟子则只有区区几十个。
这之间的比例,完全是个金字塔结构。
而“七宗入室弟子”的前两字,含金量更高,这意味着,陈文起同时有七位师傅,随意挑选,只要时间精力跟得,七位宗主的书体、独特笔法都可以修习。
这简直是爆炸性的特例,即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子、天生灵体笔髓的天才都难以企及。
这道法旨一下,一众弟子的讨论热烈,甚嚣尘。
温松峰法塾院内,修习后的闲暇,内门弟子们交头接耳的话题不再是哪个师妹灵秀,身段如柳,肤白如雪赛霜,甚至提及仙气凌人的蔡文姬都少了许多。
他们唯一的探讨就是,陈文起这小子到底是谁,修为几何,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什么法宝,有没有后台……
为什么代教主颜真卿会发这么一道奇怪的法旨,这后边是不是藏着别的事情……
峰,为数甚少却天资出众的女弟子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她们脸颊绯红暗含羞涩,讨论的则是陈文起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衫,家世如何,是否已有心人。
聊到撩人处,甚至相互开玩笑打闹起来,莺莺燕燕的成为法塾院一道别样的风景。
有的家世厚蕴的少年天才,则很不服气,连呼不公平,扬言见到此人后,定要教训教训,叫他识的尊卑,搞清楚先来后到。
“就是就是,进藏帖阁竟然连功劳点都不用,还有天理吗?老子每月出去拼死拼活,都难得进阁一次。”有的人附和道。
还有些有点背景的好事者,撺掇着花花肠子,说:“不考试怎么行?只要他踏进法塾院的大门,我们就先考一考,让他知道这个门槛不是那么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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