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近些日子便宜坊经营如何?工匠们的研制可有突破?”去工坊的路上,张敬修向张福询问起来。
张福有些兴奋道:“禀大少爷,顾、王两位掌柜经营有方,已在北直隶一些州府开设分店,如今便宜坊扣除成本及一应人员工钱之后,每月所得净利就接近五百余两白银,府上用度也因此宽裕多了。只是现已有不少商家效仿,甚至还有想用下作手段来与我们争利的,不过贼人知道便宜坊背后是我张家之后,就不敢做的太过了。”
这些情况张敬修早就心中有数,他虽说没怎么花心思在便宜坊上,但每月的账目都有细细过目,自打第一家便宜坊开张到现在已近半年,刨除各项开支后,也为他赚取了两千多两白银,对此张居正也为之侧目,感叹商可致富。
“至于钟表研制,工匠们说已有进展,但距离大少爷的所言的效果仍有差距,具体的老奴也不太懂......”
张敬修满意地点点头,发明创造从来就不是件易事,在基础科学薄弱、缺乏高端人才的情况下,也唯有不断投入,才可能会有收获。
到了工坊,外边大门紧闭,家仆上前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大门才打开,开门的人往外张望,见得张敬修时,愣了愣,然后转身高声喊到:“东家来啦...”
张敬修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不顾那一惊一乍的开门人,张敬修命家仆守在外边,和张福迈入大门。
这时,院子中已经喧闹起来,工匠们已自发从房间中走出,聚集在院子中,激动地看着张敬修。
张敬修见工匠们都是兴奋不已,隐隐有些猜测,正要说话,就听得前边一工匠搓着双手,嚷道:“东家,成了,我们做成了!”
其他工匠也是大呼小叫。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张敬修大喜过望,没想到今日一来,就遇上这样的好事,这一刻,他心中喜悦之情,完全不亚于殿试大魁天下。
工匠们渐渐安静下来,争先恐后地为张敬修领路。
张敬修随着众工匠走进正堂,这里已是改造成工作间,里边满是工匠们的作品,虽有些多,但却井然有序。
众人才刚走进堂中,那第一说‘成了’的工匠就指着堂中右方靠窗的工作台:“东家请看,这那桌上就是我们制成的的擒纵器件。”
张敬修顺着手指望去,见桌上摆着个摆着个小巧的器件,只是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楚。
张敬修走近细看,见那器件以木材制成,整个部分以四部分组成,最上头是一个双圆盘,双圆盘上连接着一个小叉,小叉的两个小木头又契在下方冠状齿轮的轮齿中,齿轮在缓慢而又规律的转动着,带动挂在上面的木摆左右来回缓慢摆动,整个器件整体显得极富韵律之美。若是张敬修稍懂些擒纵结构的知识,便知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杠杆式擒纵机构。
张敬修虽是不懂,但一看这精巧的装置,就知道这些工匠确实将摆钟的核心部件制作出来,这正是他心中所期待的。
“东家你看,这物件通过这小叉与轮齿不断接触传冲,使得这圆轮得以一直转动下去,以此带动那挂在上方的小木块左右摇摆,因为的圆轮间的齿缝均匀,故而这小木块左右摇摆所需时长也是一样。”仍是那名工匠在台前为张敬修讲解着。
“好!”张敬修视线从那擒纵器件离开,笑容满面地看着簇拥在他周围的二十多名工匠:“很不错,这物件正是我心中所想。”
众工匠听了,既是兴奋,又露出些愧疚之色,那名为张敬修讲解的工匠有些不好意思道:“东家不但给我等好吃好住,工钱还高,而且从未拖欠,我等却用了近半年才有所进展,实在心中有愧。”
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但多数人心中自有一杆秤,都知道好歹,这半年里,张敬修虽非经常来看这些‘研发人员’,但对他们可是算得上待遇从优,而且令任何人不得掣肘他们,让他们干得极为舒心,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工匠才会为他们这么长时间才研制出东家需要的物件而产生愧意。
“你是叫王柱吧。”张敬修对那名工匠道。
那工匠喜道:“正是小的,没想到东家还记得小的名字。”
张敬修点了点头,对着工匠们抱了抱拳,郑重道:“尔等无需有愧,一种新物件,从无到有从来都非是易事,诸位能这般快就制出我所需之物,实让我感激不尽。今既已功成,我也要兑现当日诺言,重奖你们,再为你们脱离匠籍。”
工匠们都是拜倒在地,跪在最前方的王柱说道:“东家是新科状元,又是翰林老爷,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对我等匠人却恩遇有加,我等已是对东家感激至极,如何敢要再要东家的赏赐,只求东家仍能收留我等,让我等可继续为东家效力。”
张敬修连连摆手让工匠们起身,笑着说道:“如今就算你们想走,本东家还要强留你们哩。所以这奖赏你们就心安理得地领着。本东家要建一座钟表作坊,若是尔等有意,可将本东家给你们的奖赏投入进来,也可以占一份股,到时也可享受这作坊红利。”
众工匠听张敬修这样说,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不少人都表示要入股这钟表作坊。
张敬修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嘛,这奖赏也分轻重,当日,我曾说过,你们若是能研制出本东家所需之物,你们当中主导者赏纹银百两,其余皆五十两,今既恰逢其会,你们便推举出其中出力最多之人,本东家相信你们自有评判。”
工匠们七嘴八舌交流了一番,然后一位老匠人站出来道:“东家,我等都以为王大匠耗费心血最多,其中巧思,多由王大匠想出,我等才得以经多次试验,在今日制作成功。故而,我等以为王大匠当居首功。”
“哦,王大匠是何人?”
众工匠齐齐看向王柱,但见王柱上前道:“东家,这物件研制,皆赖我等群策群力,小的实不敢居首功。”
张敬修笑道:“既是众人齐推你为首功,你也无需推却,本东家奖赏,必要公平,何人出力多,自应得更多奖赏。”
说着,又朝边上的张福吩咐道:“张叔,你明日备好银钱,将这奖赏发与众人,另外,你再着人在城中寻一合适之处,建造作坊。”
张福应下之后,张敬修又道:“诸位还未用饭吧,张叔,你先去院外命人在附近最好的酒楼订下四桌上好的席面。”
“是,大少爷。”张福领命而去。
到了酒楼吃喝之时,张敬修向王柱问起了擒纵器件的研制过程,王柱也是细细说来。
这擒纵机构做出之后,看起来就很是简单,但研发之时却是困难重重。工匠们在参考了苏颂的‘水运仪象台’图纸后,就做出里边的水力擒纵构件,只是无论如何缩小变换,都难以达到理想效果,工匠们因此日思夜想,不断做着试验,历经无数次失败,才将这擒纵器件制作出来。
对此,张敬修只能说,文科生穿越真难,若是理科大牛,那就直接画上图纸,那得省下多少事啊。
回到家中,张敬修已计划好了钟表作坊的一应事宜,只是在入睡前,却猛然想起:这擒纵器结构简单,钟表卖出之后,别人只需拆开,就可轻而易举仿制,到时又该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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