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上早就摆好品字形三桌酒席,红毯铺面,金盏玉箸,掩映生辉。
俞惊尘夫妇陪同贵宾们至东厢待茶,分宾主落坐。四香立即手托银盘,一一送上茗盏。
这十七位开封城里的富豪、巨贾,平日大场面也见识得多了,京中大员、地方督抚过境,也莫不是他们这几个人接待的。
但今晚和俞惊尘夫妇这一接触,顿觉这对年轻夫妇,有着一种奇特的豪华气质,无形之间,英气逼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惭形秽之感。平日恃富而骄,恃势而傲的气焰,竟然一扫而空,一个个的脸上,都不自觉的流露出钦敬之色。
这十七位来宾之中,以五丰银号中的天丰银号老掌柜,六十岁的赵镇中为首,他曾屡次办理黄河赈灾有功,朝廷赏了他一个道衔,是开封城中首屈一指的绅缙。
他首先站起,含笑拱手道:“俞大侠贤伉俪以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不远千里而来,赈灾济困,老朽要代表黄河两岸数十万灾黎,向贤伉俪致最诚敬的谢意,老朽等人未能远迓,已感不安,反荷宠召赐宴,真是万分愧怍,还望贤伉俪恕罪。”
俞惊尘连忙拱手道:“中老是前辈风范,德望俱尊,就是在座诸位,也都是望重中原的硕彦,愚夫妇江湖末流,远迓二字,如何敢当?今晚能蒙中老诸位惠然光降,愚夫妇已感不胜荣幸了。”
吴宣艺接着盈盈起立,裣衽道“小女子叨天之福,在三个月前,无意之中,机缘巧合,获得昔年天香仙子遗留的信物,得能顺利进入传说了百年之久的天香之宫,宫中聚积的奇珍异宝,共有六大箱之多,小女子当时对这些珍宝,不过身外之物,原无携取之意,后因石室即将封闭,此后不知又要再过几百年才有人得能进去,留在宫中,实是可惜,不如携取一部分,也好作为济世之用”
赵镇中捋须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不敢。”吴宣艺展颜一笑,继续道:“只可惜当时人手不多,许多较为大件的珍宝,俱无法携带,只能拣小件的打了几个小包,随身携出,最近风闻黄河泛汜成灾,两岸居民流离失所,愚夫妇遂决定把取自天香之宫的全部珍宝用以赈灾,今晚奉邀诸位前来,就是素仰诸位都是开封城中的一方硕彦,希望对此次赈灾一事,能获得诸位的鼎力赐助,愚夫妇远道而来,不熟悉地方情形,意欲把明日举行的义卖所得款项,全部交与中老及诸位共主其事,处理赈灾事项,还望中老和诸位前辈俯允所请才好。”
赵镇中含笑道:“赈灾之事,关系数十万流离失所的灾黎,贤伉俪以天香之宫的珍宝赈灾,不远千里赶来,老朽等人只不过稍尽棉薄,敢不效劳?”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赞扬了俞惊尘夫妇见义勇为,人溺己溺的精神,一时众交誉,推崇备至。
俞惊尘连连抱拳,说道:“不敢当。”
总管万有全适时走入,朝俞惊尘低声道“酒筵可以开席了,主人好请贵宾入席了。”
俞惊尘点点头,站起身道:“中老、诸位前辈,酒莱已备,请大家入席了。”
赵镇中和其他十六位贵宾一起随着站起,于是由俞惊尘夫妇陪同,步出东厢,跨入大厅。
这一刹那,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在十六盏琉璃宫灯的映照之下,整座大厅,已被闪闪流动的珠光宝气,互相映射,变成霞光千万,耀目生辉,一时把大家看得不由一怔。
原来这座大厅,方才进来之时,三面雪白的粉墙上南面是厅门,原先还只挂着几幅字画中间当然是中堂和对联两边则是书画屏条。
但这会工夫,三面壁上,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明珠、白玉、珊瑚,玛瑙,莫不晶莹夺目,五彩缤纷,雕刻精细,巧夺天工,无一不是人间珍品,宝光氤氲,使人看得眼花撩乱,反而看不真切!
俞惊尘在大家一望之际,立即陪笑道:“这些东西,就是愚夫妇从天香之宫带出来的珍宝了,请诸位品鉴。”
大家这就不入席了,由俞惊尘夫妇陪同循着墙壁,绕行一匝,这十七位贵宾,都是一方富豪,平日对珍宝古玩,可看得多了,但今晚对这些悬挂着的珍品,每一件都要仔细浏览,不肯轻易放过。
每个人的口中,莫不喷喷叹赏,一致认为这些珍品,纵是大内收藏的,也不过如此了!
春、夏、秋、冬四香,明是在厅上伺候,实则她们负责戒备,同时也有监视之意,这些人虽是贵宾,虽是一方缙绅,但这些珍宝,没有一件不是稀世珍品,防人之心不可无,莫要被人顺手牵羊给牵走了。
赵镇中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然件件都是奇珍。”
另外一个叫裘祖康的,是三家金号中天宝金号的老掌柜,两个指头拈着胡子,点头道:“这些珍宝,少说也可以卖个二百万两银子,咱们在开封、郑州两地,募集了三十万两,再加官仓里可以拨出二十万石米来,目下据估计约有三十万灾黎,赈灾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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