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甯醉醺醺回到宣德侯府。
他与宇文晗不对付,多拼了几杯酒。萧宝凝猴精猴精的,只灌他俩喝,她自己手一抖倒抖出去大半杯。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架子床上,睁着的一双桃花眼却无比清明。
片刻后,魏甯起身便往宣德侯院子里走。
贴身仆从魏蓝便看着明明来时东倒西歪的世子,此时却稳稳当当地穿过一道又一道黑暗游廊。
魏甯进了宣德侯院内,见正房刚熄了灯。
他敲了敲门,随即退后,撩开衣摆跪在院内。
宣德侯久久未出。
魏甯便这样一直跪着。
最终这场父子之间的博弈以魏甯的胜利而结束。
宣德侯魏元浩披衣走出房门。
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平素痴傻的眼神竟聚着一股精明的煞气。
“你把孔雀送给郡主了?”魏元浩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魏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俯身嗑了个响头。
“儿想娶萧宝凝。”
魏元浩闭上眼睛,似是呼出一口浊气。
萧宝凝,人人都想娶萧宝凝,但是魏甯不可以。
魏元浩深知厉害,他缓缓睁开眼道:“谁都可以,她不可以。”
魏甯再次俯身磕头。
“儿誓要娶萧宝凝。”
魏元浩的手有些微颤抖,他屈起手指以一个羞辱的姿态斥责他的世子:“孔雀的事情我不追究,想娶萧宝凝?你等谢二死了吧!”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她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这是要将侯府逼上绝路?”
听到这句话,魏甯起身。应是磕得狠了,额间尽是一片红痕。
“她厌恶我。”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冻得发青的嘴唇又吐出一句话,“儿子先杀谢二,再娶萧宝凝。”
说完他也不看宣德侯,径直向自己院落方向大步迈去。
萧宝凝将盒子放到一边,打了个喷嚏。
“谁在想我。”
来了也有两日,萧宝凝本没有将谢家太放在眼里。如今谢二算是提醒了她——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作敲打,她心里是不愿承认的。权势滔天的人是她父亲,不是她,可也只有她知道父亲并不想坐那个位置罢了。
萧宝凝望着这份礼物,只觉得胸口一下接一下跳动得厉害,令她十分不踏实。
她也没有心思继续办她的正事,径直走了出去。
“我明日进宫面圣,早些准备。”
她一边吩咐着阿梨,一边回了正房。
萧宝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自打谢家送来礼物,她便惴惴不安。
她起身披衣去了院内,坐在一处石凳上望着院内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仆从们才看到郡主慢慢挪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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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气晴朗,气温回升,萧宝凝难得地起了个大早进宫面圣。
也不能说起了个大早,这一夜萧宝凝就没怎么睡。
阿梨替萧宝凝打扮时,便见萧宝凝握着一枚如意翻来覆去地揉搓。她问道:“郡主有心事?”
萧宝凝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熬了一夜于美貌并未有损。她长呼一口气,将如意递给阿梨。
“收好,将它送到谢府上。”
阿梨慎重接过称是。
萧宝凝又补充道:“你亲自去送。”
阿梨似乎有些惊讶,仍是照着萧宝凝吩咐做了。
萧宝凝梳洗完毕,乘着车辇便进了宫。
皇帝孤僻,也不大讲究礼数,是以萧宝凝挑了三日后这个日子来见他。
一路畅通行至大内,此时皇帝刚刚下朝,萧宝凝便来了紫微殿等他。
萧宝凝垂首立在殿内,有宫人备了茶水、帕子呈上。萧宝凝摆了摆手,宫人佝偻着腰退至一侧。
她脖子垂得有些酸胀,便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顺带打量了一下宫殿。
看着正中央的龙椅,她的额头跟着脖颈一起变得酸胀起来。
紫微殿萧宝凝来过,不过大约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她和萧宝冲都还小,天天在宫内横冲直撞。
萧宝冲胆子小,但是萧宝凝胆子大,便拉着太子闯进这紫微殿。
俩人东摸摸西瞧瞧,甚至还爬上了龙椅,但宫人只跪地求着他们不要摔伤,连看都不敢看他们是否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萧宝凝从龙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年幼的萧宝冲好奇地看着眼前被扎成一团的小小的襁褓。
萧宝凝看着这个襁褓和里面的布偶,血液从头渐渐凉到尾。
她看了看萧宝冲,说了句是皇帝的护腰,坐着垫腰用的,便将襁褓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萧宝冲不疑有它,圆圆的眼睛眨巴着,满满的信任。
萧宝凝为了让萧宝冲忘记这件事,从紫微殿出来后寻了个由头将他推进花丛里。
萧宝冲没看到谁推的自己,摔得不轻,还吃了一嘴土。那一日的萧宝冲便只记得御花园里种的月季不好惹,再也没去了。
萧宝凝眼神淡淡,眸中似有月季花的影子。
未几,只听一阵窣窣脚步声传来,伴着宫人跪地的声音,萧宝凝便知是皇帝来了,随即挺直脊梁,头垂得更低。
明黄色的下摆在她眼前展开。
萧宝凝跪地叩首,行了大礼。
“昭阳郡主萧宝凝叩见吾皇。”她眼中的月季花已经换成黑色的地面,脑中却不知为何,闪过的是蓝色的小小襁褓的影子。
“起来吧。”皇帝萧立亥开口。
萧宝凝起身,皇帝正静静看着她,她也看着皇帝。
皇帝是宗室乃至他们这一代高位者的姿容巅峰,他长身玉立,剑眉入鬓,五官没有英王魏王的英挺,却有着女子的秀丽端正。微黑的肤色中和了他这种秀美,不令他过于男生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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