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开门声响了起来,熟悉的身影端着餐盘站在门前看过来。
“这么快醒了?原以为你会睡到中午的。”
“我有那么懒吗?”
“以前是没有的,但最近难道没有吗?”
“还不是因为你”新岛真嘀咕着从床上翻下,光着脚溜进浴室洗漱。
藤原星空把早餐放到桌面,转身冲了两杯速溶咖啡,把黄油抹到吐司面包上凑合着吃。
大约十分钟后,新岛真从浴室里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藤原星空随手递了一块涂满果酱的吐司面包给她,说道:“我傍晚出去。”
“几点回来?”
“这我哪说得准。”
“你最好早点,不然我睡着了谁给你开门。”
“那我就爬窗进来。”
新岛真嚼着吐司面包,恶狠狠地说道:“夜半爬窗,我会报警的。”
藤原星空眯着眼,看向晒得退色的廉价窗帘,窗帘在风中微微摇曳,后面是辽阔的天空,像是被刷子刷过一样湛蓝。
感觉上,他似乎在考虑爬窗进来的可能性。
新岛真白了他一眼,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两条光洁的大腿偶尔晃一下,也完全不介意姐夫那色眯眯的眼神。
过了一会,她抬头看过来,“气象厅说,下午会有暴雨,你记得带伞。”
“知道啦。”藤原星空在她旁边坐下,打开电视,两人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呆到了下午。
呃,也不能说无所事事,至少腿没少摸。
天气预报这种东西很不准,一直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黄昏的天空中还看不见一片乌云。
没有要下雨的兆头,也没有要刮风打雷的迹象。
藤原星空刮完胡子,从浴室探出头来,“小真,你真不打算把衬衣还给我?”
新岛真盯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地回道:“要你自己来脱。”
“再见!”藤原星空套上昨天那件满是汗酸味的上衣,头也不回地离开旅馆,穿过那边杂树林,再一次来到了渡边宅子前。
和昨天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那个垃圾桶里,多了一堆黑色的食用盐。
开门的,也依旧是那个四十来岁,秃顶的中年男人。
“怎么又是你?”他皱着眉,不悦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说完,他转身欲走,藤原星空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对付八尺大人。
渡边良雄扭过头来,没有说话,眼中神情错愕。
“你你说什么?”
藤原星空神情不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渡边良雄眨着眼睛,愣了半晌,似乎觉得有些荒谬:“你从哪里听到这种事情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我亲眼看到的。”藤原星空看着他,随后指了指被废报纸封起来的窗户和垃圾桶里的食用盐,“这两样东西也不会说谎,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做一个交易。”
说到最后两句时,他的语气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秃顶的男子,几乎是一字一顿。
“疯了吧你”渡边良雄摇了摇头,“就算是又怎样,怎么有人可以对付得了八尺女?”
“我可以。”藤原星空自信地说道,“我能保证你的家人免受八尺女的困扰。”
渡边良雄迟疑地看着他,一时间他甚至觉得眼前这少年可能是脑子不好使,才会说出这种胡话来。
都市传说要是有这么好对付,我渡边良雄这何至于连老婆都被吓得连夜跑路了!
“是不是可以,你让我试一下不就知道了。”藤原星空淡淡地说道,那副沉稳的模样,让人很难质疑他的话。
渡边良雄沉默了有一会,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茨木的断臂。”
“不可能!那是我渡边家族荣耀的象征!”渡边良雄怒目相向,近乎于嘶吼着喊道。
藤原星空用可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就别抱着这种老古董思想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种小孩根本不懂!”
“我至少不会拿自己亲人的性命来捍卫那狗屁的荣耀。”
“你”渡边良雄张了张嘴,站在那一动不动,可从他攥着的拳头能看出,此时的他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家会被八尺女盯上?”藤原星空适时地补了一刀。
渡边良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看向他。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茨木手上握有创造都市传说的方法。”藤原星空偏着头,等待渡边良雄消化这句话的涵义后,才接着说道:“最近这些年,茨木做了很多准备,其中罗生门是他计划的重要一环,而你手中的断臂是除了他自己以外,唯一能找到罗生门的东西,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了渡边良雄心中。
藤原星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公平交易一次,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你把断臂交给我,然后过你的太平日子去。”
渡边良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汗水湿透了灰色和服,他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他极力想保持平静,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担心,他只是不想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孩面前丢了颜面。毕竟他渡边家,是一个从平安时代延续到现代的荣耀家族。
尽管早就已经没落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耳边似乎听到了微弱的雷鸣,藤原星空抬头看了看,并不是天黑了,而是因为形状不祥的乌云接连不断地从远处的山头飘来。
渡边良雄眼神空洞地蹲坐在地上,过了好半晌,方才望着藤原星空,脸色复杂道:“如果你能帮我”
不待他说完,藤原星空淡淡地笑了出来,那笑容柔和夺目,他轻声地作出了回答:“不是如果,是肯定能帮你。”
“走吧。”渡边良雄站起来,带着他走进房子,来到二楼靠窗的房间。
这是一个密封的空间,房内的窗户全被报纸贴覆住,报纸的上头还贴上了符咒,在四个角落放了大把盐巴。
正对着门口的地方,用木头摆了一个祭坛,上面供着一尊小小的金佛。
榻榻米上放着被褥,旁边的小桌子上凌乱地摆着饭团和零食。
门角落上还放着一个尿壶,旁边有一个男孩蹲在那,不知所措地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
十三四岁的年纪,因长期不见阳光而显得脸色苍白,涣散无光的瞳孔在显示着他这些年困于这个小小房间里的惶恐。
藤原星空忽然想起了旅馆柜台边的那缸金鱼,和这小男孩相比,那些金鱼可幸福多了。
“这是我儿子。”渡边良雄心疼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介绍道:“他八岁那年,我发现了八尺女在我家徘徊之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迈出过这间房子。”
“知道了。”藤原星空叹了一口气,吩咐道:“你出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他沉稳的语气有着一股足够令人信服的气质,这句话一出,渡边良雄便关上了门,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在屋子里。
“轰隆!”
窗外传来的雷鸣比先前更响,玻璃窗一阵颤抖,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奇怪的却是既看不到闪电,也毫无下雨的迹象,只是空气中隐约存在着某种不确定的平衡。
“你是来救我的吗?”小男孩问。
藤原星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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