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南楚,玉妃萱就鲜少出门,风云大会的盛况,哪怕已经过了好多天依旧还是各大酒楼说书人的座上谈资,经久不衰,甚至演变出了不同的版本,但无论如何,胜者为王,天外之城落败是既定事实。所以为了落得清静,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房间里研究一下牛皮卷,顺便从长计议一下如何进皇宫里找一下东西。
“小玉儿,小玉儿,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自从玉妃萱住了进来,沈熙可是开心坏了,时不时的还拿出棋盘与她对上几局,哪怕输的一败涂地,却也甘之如饴。这一天沈湛难得不忙,两人凑在一起,正聊着天。
“谁呀?”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不忍打击他的开心,玉妃萱索性明知故问起来。顾湘宜自西洲离开后,径直带着叶凌来了南楚,玉妃萱在南楚的产业也有几家,就很大方的告诉她随便挑一个做东家就好,也算有个安生之地。
结果这顾湘宜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竟然选了她收集情报的青楼,还有模有样的当起了老板,她的到来使名不见经传的倚翠楼一下子在这京城火了起来,原本只以为她的个性洒脱随性,却不想倒还有经商的天赋。
“我什么都试过了,长这么大,倒是青楼还不曾逛过……”,放眼天下,对青楼心向往之的名门贵女,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不过左右在南楚,除了她和叶凌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要她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眼下听到沈熙提到熟人,这里除了沈家兄弟还有一直看她不顺眼的陆谦,能算得上熟人的也就叶凌和顾湘宜了。
果不其然,沈熙一见她不知道,顿时喜笑颜开道:“你的老熟人,叶凌啊”,沈湛与玉妃萱相视一眼,摇了摇头,这个傻弟弟啊,这么明显的逗你开心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秉性纯良还是心思单纯。
不过两人依旧默契地没拆穿他,在玉妃萱看来,身为世家子弟,还能这样不被世俗所侵扰,虽然调皮捣蛋爱干点出格的事,却没有一点不良嗜好。经历过帝王家的争权夺利,见过权贵间的勾心斗角,也见过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像他这样心思澄澈的,最是难得。
不过沈熙尚不知在玉妃萱心里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仍然献宝似的讲着他打听来的消息:“他到底怎么了,放着好好的神医不当,怎么变成流连青楼的恩客了,听说他还看上了倚翠楼的老鸨,天天追着人家跑”,话说至此,他竟然还很配合的拄着下巴,作起了沉思状。
“噗”,随着沈熙越说越离谱,玉妃萱终于忍不住,一口茶喷了个干净,对面的沈湛眼疾手快地捞过沈熙的扇子就是一挡,上好的扇面顿时被晕染开了。
“沈湛,你暴殄天物啊”,沈熙看着花掉的扇子,擦又不能擦,生气地直跳脚,怒目而视:“你赔我扇子”,这可是陆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国学大师的墨宝,千金难求,为此他还把珍藏的暖玉琉璃杯搭上了,可现在竟然被他拿来挡了茶水……
“二公子,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这祸是自己闯的,是自己失态了,“别理他”,沈湛面色不改的接茬儿道,顺便还递了一块帕子过去,沈熙一边心疼自己的扇子,一边暗自腹诽,现在越发觉得自从这个季冥玉来了,他的家庭地位真的是岌岌可危,不仅他爹很喜欢,经常拿他做例子刺激自己,就连他哥好像都“移情别恋”了,难怪西洲的小皇帝跟他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他没那么伤心,原来如此……
一句简单的话却在沈熙的脑子里串联出了一场大戏,季冥玉的人品没得说,出身还好,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爹还那么欣赏他,一番总结下来,他都佩服起了自己的推理能力,在一旁沾沾自喜起来。
看着刚刚还气得跳脚的他,突然笑的开心,玉妃萱一头黑线,莫不是气傻了,“陆谦骗你的,庄老先生的墨宝,遇水不化”,实在看不过眼自己的弟弟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沈湛只好卖了陆谦,另一边,正在家里,优哉游哉享用美酒的陆谦,正美滋滋地想着,果然这西域葡萄酒还得用这琉璃杯来盛,喝着才会香,殊不知沈熙已经在提着“四十米大刀”来找他算账的路上了……
看着沈熙气呼呼地夺门而出,玉妃萱很不厚道的笑了,这沈湛还真是坑兄弟不带眨眼的,这一抹明媚的笑晃在了沈湛的心上,“叶凌确实一直在倚翠楼”,当初,柳扶风身死,叶凌受了打击,被她带走后,直到离开西洲再也没露过面,对外的说辞是游山玩水去了,但由于不知道他跟那伙刺客是否有关,他就多了个心眼,让朔雪查了他的去向,结果发现,他竟然跑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过除了像沈熙所说的,常驻青楼外,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也只当自己是多心了。不管怎样,这人都是她的好友,所以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她一声。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多谢殿下”,玉妃萱笑道,正愁没个合适的理由去见他们呢,既然沈湛提了,那她也就顺水推舟好了,“要不我,陪你去?”沈湛突然问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殿下这样的身份出现在那种地方,会被人诟病的”,玉妃萱连忙摆手拒绝,低头喝茶的她完美地错过了沈湛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夜幕降临,街上的小贩早已收摊回家,酒楼也开始关门打烊,万籁俱寂之时,只有花街柳巷才是这夜晚的主场,倚翠楼就建在护城河畔,一开始是为了收集这南楚上下大小官员的情报,她左思右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点子,目标不会太大,还不会引人注意,不过她自己倒是没亲自来过。
和普通的青楼相比,顾湘宜经营的倚翠楼雅致的多,门口也没有浓妆艳抹的姑娘招揽生意,但是客人倒真不少,玉妃萱在门口愣神的功夫,已经进去了好几拨人。
她低头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往里走去,“公子安好,您是要听曲还是要看歌舞呀”,玉妃萱刚走进,一个年轻姑娘就迎了上来,细长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乱飘,这么年轻俊俏的公子真是养眼,若是……心里盘算着,她便更加殷切地介绍着:“别的我们这也有,茶艺、写诗、画画要不我带您去看看?”
“你们老板在么?”看着她逐渐靠过来的腰肢,玉妃萱下意识地一闪,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问道。
“你是问我们顾老板啊,她可不随意见客的……”不等她喋喋不休地说完,玉妃萱直接递上一件信物和一锭银子:“姑娘将这个带给她,这是酬劳”。
“好好好,公子稍等,我这就去,这就去”,这姑娘一把抢过银子,满眼放光,小跑着上楼去了,不出片刻,就听到楼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顾老板,别来无恙啊”,“死”过一次的顾湘宜今日穿了一条浅碧色的云褶裙,梳了一个精致的流云髻,妆容精致,俏而不妖,虽是女子妆扮,可举手投足间又不矫揉造作,难怪这京城中人都道,这倚翠楼里的头牌不是鹤舞馆一舞倾城的玉笛姑娘,也不是凤翔馆里吟诗作对的紫晓姑娘,而是眼前这位令一众美人逊色的东家啊。
“萱……”紧随她而来的叶凌不动声色地轻怼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乱叫,这里人多眼杂的,保不齐藏着哪家的探子,顾湘宜笑着回神,也恢复了常态:“季公子,稀客啊”,寒暄客套了几句,几人便往楼上雅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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