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皇宫之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明亮的烛火映在琉璃瓦上,恍如白昼,玉妃萱坐在叶凌身旁,百无聊赖的看着场中的歌舞,一脸的生无可恋。
被沈湛撞破了她人在西洲,这个场合她不露面,难免惹人生疑,不得已只好跟玉启轩通了气,临时把青鸾弄进宫里凑数,左右都要戴着纱帽,也不怕有人识破,至于墨太后那,她也没想瞒着,毕竟她知道自己在江湖上厮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上到——太后娘娘到——”随着一声太监高喊,玉启轩和墨太后姗姗来迟,玉妃萱也随着众人起身迎接,帝王的眼神在她身上停了一停,但墨太后却是瞬间凌厉地瞪了一眼,很快又恢复如初。
墨瑶拖着长长的宫服跟在后面,本来玉启轩不欲带后妃前来,他身边的位置依旧是留给玉妃萱的,结果她临时变卦,只得便宜了墨瑶。
青鸾早就入座,见几人到来,却也没有丝毫怯场,隔着纱帽屈膝行礼,端的是谦逊有礼,墨太后入座后紧紧地盯了几秒,便不再注意,叶凌看着上首的方向,脸色阴沉了下去,在举杯同贺之时,狠狠地闷了口酒。
正主到齐,宴席开始,东明的使者是明桓帝唐烨的亲叔叔唐行德,此次还带来了一个郡主,大概是奔着和亲来的,一番客套之后便入席了。
又是一声高呵,自大殿而起,又一行人缓缓而来,沈湛一身紫金官服走在前头,沈熙屈居第二,身后洋洋散散跟着数十个南楚官员,少年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难掩贵气,一步一步走的从容坦荡,嘴角抿起一弯恰到好处的弧度,虽只是个异性世子,但却把在座众多货真价实的王公贵族都堪堪比了下去:“外臣沈湛恭贺陛下千秋万岁”,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再配上那张脸,惹得不少官家小姐渐生痴迷之色。
玉启轩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神情变幻,又瞥了一眼玉妃萱的方向,回道:“多谢沈世子,一路辛苦,在驿站住得可好?”疏离的态度中透着热络,客气的回答中又不乏关心,惹得在座的人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东明的使团中的嘀咕犹盛,唐行德瞥了一眼入座的一行人,神色凝重地捋了捋胡子。早就听说南楚的这位沈世子与西洲的小皇帝是旧相识,而楚帝选他前来,示好之意也是不言而喻,如今看来,两国结盟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真是那样,那对东明来说可是大大不妙的,盯着盯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临近南楚的天外之城的位子。同样是两个出色的少年带队,再加上西洲的玉启轩,难不成这天下真的要由这帮年轻人来主宰了么?
人已到齐,宴席正式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玉妃萱兴致缺缺,正巧看到玉启轩和沈湛在互相敬酒,画面说不出的诡异,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个人,她的第一个反应:都是狡猾的狐狸,装什么君臣同乐呀。
叶凌碰了碰玉妃萱:“小九,沈湛跟你说话呢”。玉妃萱倏忽回神,才发现那张欠揍的脸正隔着两人向自己举杯点头示意,就她走神的功夫,场上的人都安静了许多,盯着这面的动静。
玉妃萱唇角一勾,回了一笑:“谢世子抬爱”。
“冥玉公子客气”,沈湛依旧皮笑肉不笑,高台之上,墨太后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模样,眼中的光芒越发不善,“早就听闻天外之城的冥玉公子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朕也敬你一杯”,玉启轩横插一脚,打断了两人,玉妃萱有些头疼,怎么一个两个都冲自己来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轮,玉妃萱赶紧往叶凌后面缩了缩,转头就瞥见玉启轩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正欲回他个白眼,就听墨太后发话了:“沈世子,此番故地重游,可有感触?”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中心在座之人听得清楚,沈湛曾是南楚送到西洲的质子,这事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做质子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毕竟古往今来,摊上这事的要么是不受宠的皇子、公主,要么是被国家抛弃的臣子小将,下场凄惨的更是不计其数,而像沈湛这样特殊的少之又少,但本质也没区别,显然众人也没搞懂墨太后此话有何用意?只好安静地“吃瓜看戏”。
玉妃萱偷懒的身子瞬间坐的笔直,叶凌感觉到她的变化,小声安抚道:“小九,稍安勿躁,切记你的身份”,玉启轩眼神微动,倒没有责怪之意,说起来他也好奇沈湛会如何作答。
“甚好”,沈湛依旧端坐桌前,面上神情未动分毫,一句甚好回的大气十足,反倒是墨太后成了最后的小丑,她想揭人家的伤疤,问的是做过质子的往事。结果人家并未接招,巧妙化解尴尬,倒衬得墨太后有些小家子气。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假以时日怕是会成为更了不得的人物”玉启轩默默地想着,玉妃萱却在心里暗暗的为沈湛竖了个大拇指。
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了,坐在玉启轩身旁的墨瑶却是一直盯着青鸾的位置。总觉得今晚这两兄妹怪怪的,这关系好像也没传言中说的那么好嘛,她没亲眼见过两人的相处模式,可从今晚看来,怎么不太一样呢?
青鸾是杀手出身,也知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但玉妃萱曾告诫过她:敌不动我不动,所以她也不想生事,反正看几眼又不会怎么样。
月上柳梢,宴会已经接近尾声,然而意外也在此时降临,扮作玉妃萱的青鸾突然吐血晕倒,众人一片哗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莫不是有刺客”,一时间弄得宴会上紧张兮兮。
玉妃萱转头看向叶凌,他也皱着眉,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情,一向稳重的玉启轩此时也变了脸色,展祁带着众多护卫赶到,将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番详查下来,倒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千秋岁宴后还有三日的围猎大会,因为这事,不得不推迟,毕竟得给西洲一些处理家事的时间,当然也是为各国使团的安全考虑,沈湛他们被护送回了驿站,暂时安顿,一番安排倒也周到的挑不出别的……
“哥,这事你怎么看,那个劳什子公主怎么会突然中毒呢?”沈熙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跟沈湛探讨今晚之事。
风透过窗子吹动了烛火,沈湛站在窗子前,目及之处是西京半城之景。
初见时,曾经为他打抱不平的小屁孩,如今已是君临天下,问鼎帝位的少年郎,眉宇间隐约可见幼时的影子,言语上也多有旧友重逢之意,可他这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对劲,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难不成人长大了,熟悉感也会变没么?他百思不得其解,眉心也是皱的厉害。所以一时也没回沈熙的话。
“世子,探听到了,是有人将宴会上所用花中,混入了变种的天南星,而西洲长公主自幼患有肺痨之症。一时不察,才会中招。本来她常年在天水城疗养,最近才回来的,所以这人不是冲使团来的”,飞羽悄无声息的进入屋中密报。
“原来让玉启轩宠上天的人是个病秧子啊,这公主要是一命呜呼,啧啧啧,可有大热闹了”,沈熙说者无心,沈湛听者有意,虽然他离开西洲多年,也有一些潜在势力遗留,但终究不如自己来看过,如今看来,这里的水也是浑得很那:“现在如何了?”
“凤帝请了天外之城的叶神医入宫”,飞羽道。
“难怪我刚刚去敲门,没人理我,原来是没回来,季冥玉又不会看病,他去干什么”沈熙自顾自地嘀嘀咕咕,沈湛瞧了他一眼,有些无奈,他头一次见沈熙这么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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