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喻臻没回客栈,独自去了太守沈德宁的府邸。
白墙环绕,院落众多,丹楹刻桷,层台累榭。府内的池塘升起沼沼雾气。
不过这太守大人好精力,刚过了丑时,现在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只是他没有挑灯夜读、处理事务,而是与众多女子相伴,享那欢愉奢靡。
“老爷来吃酒!”女子唇绛一抿,风情尽生。
“老爷~我给你捶捶肩。”
另一女子领口开的很阔,肌若凝脂,一颦一笑勾人心魂。她翘着兰花指,妩媚地说:“老爷,你来吃我这杯。”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沈德宁一脸色相地左拥右抱。
喻臻站在门口就被呛住,传出来的胭脂水粉味道太浓。果然寻欢作乐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喻臻飞上屋顶,寻摸着书房。听见一个护卫喊道:“新来的,快回来。那是书房重地,不能随意进去。”
“是。”另一个护卫连忙走开,怕丢了饭碗。
二人离开后,喻臻躲进了书房。一定有,一定有。在哪呢?他翻箱倒柜,一无所获。
突然,喻臻发现书架上的一个招财猫摆件一动不动,有些异常。试了一下,确实拿不起来。他缓缓地转动,墙画后面传来声音。喻臻拨开画,眼前一个木匣子,里面摞着数个金块。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喻臻把旁边所有的纸张文契,连同下面的拓版全都拿出来,小心地把画放下。
找到了!两本账簿和一张文契。一本账簿记录真实的银票印刷数量,另一本记录自己的支出明细。文契是沈德宁和钱庄的合作契约。
沈德宁好大的胆子,竟敢与钱庄相互勾结。不仅大量印刷私钞,还趁机印刷假的银票流入市场,再通过各种手段,把真的银票流到自己手中。
先皇在世时,连年战争。征兵的征兵,交税的交税,民不聊生。为恢复经济,除了朝廷印刷的官钞,每个郡还设立钱庄,此为私钞。郡县和钱庄互相监督牵制。由地方自行因地制宜决定每年的印钞情况,但需如实上报。一时民间经济高速发展。后来各地通货膨胀,朝廷才严格限制钱庄印钞的数量。
但走访的这两个月,喻臻发现市面上频频有假钞出现。被骗的不只有百姓,还有达官贵人。手里的假钞只能违着心意甩手他人,市场信用越来越低,众人苦不堪言。商会和地方势力必然参与其中。各地父母官也无能为力,谁都不想当出头鸟,丢了乌纱帽,甚至丢了自己和家人的命。
这么惹眼的官不怕没被威胁过。喻臻想着以此要挟郡守大人,顺便给狗蛋安置一个家。喻臻把两本账簿揣进怀里。没想到从书房出来之后,这沈德宁依然与众女子缠绵。
克扣百姓的钱,却在这寻欢作乐。真是该死!
终于等到沈德宁吃多了酒,忍不住出来呕吐。喻臻从房顶扔了个飞镖过去,便躲起来。
沈德宁顿时醒了酒,被吓得忘了捉贼。想起前几日才被勒索,他却命人围剿了绑匪,被报复差点儿小命不保。这次他识相,哆哆嗦嗦地从柱子上把飞镖拔出来。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现在后门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小命不保。
他散了众人,晕晕乎乎地打开后门。喻臻一身黑衣,蒙着面,半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墩上。他右手把玩着飞镖,左手拿着拓版和文契。
沈德宁看见文契,吓得魂飞魄散。他以为自己又惹了道上的哪个厉害主儿,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饶:“大侠,敢问你有何指教?”
他看着文契结巴地说:“我利欲熏心,只想多赚一些钱。我...我从没害过人。”
“哦?真的吗?”喻臻手一顿,刺眼的飞镖停在半空。
“真的真的。”沈德宁惊恐地望着飞镖。
喻臻讥笑,走过来。
沈德宁呆在原地不敢动。
喻臻弯下腰,钳制住他的脖子。飞镖轻轻划过他的脸,浅浅地刺在脖子上。
鲜红的血珠立刻渗出。
沈德宁紧闭着眼睛。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管连连应道:“有有有。您知道的,都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作威作福的时候胆子挺大的,如今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喻臻不屑地说:“第一,明天把救济金如数发还。第二,明天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施粥布药。第三,把所有家里断壁残垣的人好生安置。”
“这?大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沈德宁心想:这是要逼我破产啊。
“嗯?”飞镖又刺深了一些。
感觉到脖子上的液体不断流出,沈德宁连忙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您尽管放心。”
喻臻这才松手,抽出飞镖。沈德宁立马捂住脖子,伸手一看,全是血。
“那这文契和拓版,我就带走了。”喻臻又拿着拓版和文契威胁道:“郡守大人,三条如若您少了一个,我立马将这送到上面去。”
“不敢不敢。我一定做到。”等沈德宁抬起头,喻臻已经离开。
他急忙脱下上衣止血。冷风习习,他忍不住一哆嗦,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软着双腿爬起来,命人把郎中叫来,又气愤地喊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动静这么大都没一个人保护我。全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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