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沅是看着海盗倒下的，她无比冷静。

但是说没吓到那是假的，她只是离他比较近，能看的清楚，海盗并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所以开木仓的并不是他。

她是看到了海盗身后的商裴，才开始不冷静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她也顾不得什么有外人在场了，张开双手。

他就像神明一样，突然降临在她眼前，然后救下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心疼。

“商裴，我腿疼……”

刚才打架的时候打的太狠，现在疼的她都站不起来了，别人看不出来，可他一定能看得出来。不因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商裴。

商裴丢掉木仓，冲向她。

他的恐慌，他的害怕，他的胆战心惊，全都来源于这个女人，这个能让他发疯的女人。

真是要命了，他开枪的时候手都在抖，如果他慢了一秒，那么他失去的将会是什么，他不敢想。

“程澧，叫军医，快！”

他抱起她就往外面冲，她的腿根本就不具备近身搏斗的能力，西蒙教授说过，她的膝骨已经完全碎裂，不可能有再生的可能性。她之所以能够再站起来，

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而痛苦的手术，最后才在她的膝骨处建立起了可支撑性支架。

这一场战斗，她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要辜负前面八年的痛苦，永远都站不起来。

沈惊沅额头上都是冷汗，她伏在商裴的怀里，抓着他衣服的手都在颤。她说：“商裴，你别担心，不算太疼……”

以前也是这样的，先是这样疼的好像快死了，然后就会失去知觉。然后手术，治疗，又开始疼，因为要保证这双腿有知觉，就只能让它疼。

现在真的是算好多了。

商裴急得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昔日里商家家主的那股子雷霆之势已经全然不见了。

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惊慌。

他不停的叫她的名字，想要给她勇气，也给自己勇气。

“别怕，别怕……”沈惊沅小声安慰她，鬓角的碎发都已经被汗湿了。

她在心里无比庆幸，还好当年没有告诉商裴，不然，这个傻瓜得害怕成什么样子啊。她根本就舍不得他害怕。

房间内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军医把她的裤子从大腿处开始剪掉，在看见那双膝盖的时候，纵使他见惯了血腥的场面，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不仅是因为那双膝盖，还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忍耐。

膝盖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了，看起来就是肉肿着，里面的骨头已经碎了一摊。他试着用镊子按了按，果然很轻易就能往下按。

他这一按，沈惊沅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闭着眼咬死了牙关，不想发出一点声音让商裴担心。

商裴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了一样，他看着军医，“你到底会不会治！”

军医当下就想跪下求饶，他的腿打着哆嗦，说：“沈小姐，膝盖是不是，做过手术？”

“做过……很多次，”沈惊沅虚弱的回答。

她只有这点力气了，至于做过多少次，八年，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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