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时,总是容易发生一些意外,深夜之时,三岗客栈的客房个个都已熄了灯,阵阵呼声都穿透过窗户、墙壁进了屋中。这些歇脚的人都是有那么几夜连续露宿了乡野,遇上这样的客房总是有些容易沉醉,一轮清冷萧瑟的弯月,一夜呼啸而过的寒风,我整宿整宿都不曾睡熟。
我有些对自己无奈,前些日子在郊野里倒还是能够睡熟,如今有了算是宽敞舒服的床铺反而辗转。就在深夜静谧之时,我听着外院似乎有了什么动静,便踏上鞋子披了外衣凑到窗前。稀稀疏疏的身影透过了窗户,我赶紧侧过了身子,那明晃晃的刀剑让我心头一紧,不知道这外面是来了何方人物,又是为何而来。
那声音我能感受到从外院逐渐靠近,却没有真正要闯进屋中,而掌柜和小二们明明就住在大堂附近的厢房,更靠近外院,却没有听到他们出来的声音。不知道这是内外联合,还是早已习惯?
我突然听着闪电嘶吼的声音,心中顿感不妙,我开了一个小缝往外面看去。那群人数量还是许多,个个都佩戴了佩刀,一个个训练有素,衣着穿得与我们大成人总有所不同,斜系着的腰带,微微敞开的领口,还有个个脸上续着的胡须,我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他们是谁了。
晴雪这时也醒了过来,走到我身后,开口就要唤我,“小……”我转过身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可那群人的领头坐在高头大马上似乎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往我们方向瞥了一眼。
我轻轻关上了窗户缝,心中更是不安,想来,这青州地界已经悄然混进了这么一大帮北胡兵士了,他们似乎并不想闹多大动静,主要想要截取的便是商旅的车马。我捂住心口,这闪电的一声嘶叫,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动静,这客栈中沉睡的汉子们怕也是要醒了。
果然,不出所料,已经有了部分房间开了灯,听着粗壮而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谁啊!竟然敢吵着老子睡觉!……”
几个披上外衣的汉子便就着惺忪的睡眼,冲了出去。刚刚出了门,商旅们便与这群北胡匪徒对上了,那佩戴着的刀闪出了月色也有些刺眼,刚刚还粗壮着喉咙的汉子顿时也有些怂了。可这来势汹汹的匪徒起了劲,挥舞着大刀就往来人砍去,顿时,一个个便倒在了地上,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染红了地面。
可这群匪徒并不知道,这看似没有几个的屋子,里面个个都住了七八个以上的壮汉。而商旅的团队本身都是同村同族的亲人,看到同伴倒下,一个个也都坐不住了,有的手中拿了刀剑,有的随手拿了房间里的桌椅,便都冲了出来。一下子,这三岗客栈乱成了一团,一直窝在房中躲着的掌柜和小二也出来了,取了菜刀、火镰加入了混战。
表哥在人群混乱之时,早已带着阿虎来到我的房中,拿上我简单的行囊,便想寻着机会闯出去。我拉住表哥的手,冷静分析道,“三岗客栈地处僻壤,四周都没有村庄州府,我们位于的就是客栈的内侧,客栈并无后门,若是强行从混战中走出去,怕是未必能护得了我们两个女子的安全。如今这北胡匪徒虽然是训练有素,可看着毕竟是初来乍到,商旅们虽不谙兵法但心怀愤怒便有了一身勇气。北胡人本意并不像掀起轩然大波,怕在这群人手中讨不了什么好处。表哥不如帮助他们一把,一来打消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二来更能护得我和晴雪的安全。”
听完我的话,表哥点了点头,嘱咐起阿虎,“阿虎,你留在这里,护好小姐,千万不要让匪人靠近。”
阿虎点了点头,表哥这才放心地出去,加入了这场混战。阿虎给我们关上了房门、窗户,搬了橱柜椅子抵紧了门口,手中还紧紧拽着尖锐的烛台。我看着他这番模样,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这北胡匪徒竟然悄然进了大成内境,想必这边境百姓处境更为艰难,那随之而来的民不聊生怕已经是边境常态了,又有多少户人家因为这兵荒马乱而家破人亡。
我和晴雪躲在房间的角落,我们两人的手紧紧拽在一起,手心出了许多的汗。我说不害怕紧张,那也是假的,所以我也不再多开口去安慰旁人。我在心中默默祈祷,这场混乱赶紧过去,希望不要再有人受伤留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没有了什么打斗的声音,阿虎探头探脑地想从缝中看看,又不敢开了窗户。直到,表哥在屋外喊道,“没事了,出来吧!”
这才,我的心放了下来。阿虎搬开了层层叠叠地障碍,才能把门开了过来。我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这迎面而来地血腥气息还是让我有些作呕,那外院地面上地血迹,还有一些躺着的或者能发出呻吟或者又发不出声音的躯壳。
“晴雪,你之前跟着空青大夫认过药草,阿虎你陪着晴雪出去找一找。”我看着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心酸涌上了心头,晴雪和阿虎也不作迟疑,赶紧就出去了。
我又转身回了房中,取了身白色的中衣,拿着剪刀将衣服裁开,变成了干净的长条。我走在院中,看到一个个昨日还曾生龙活虎的人今日却倒在了血泊中。我顾不上再去悲春伤秋,端了水盆,看到了些可以包扎的伤口便拿了长条包了起来,最起码要先止住血。
在这院中,商旅团队中死了五个兄弟,而北胡匪人也失去了两个。众人悲愤,看着北胡人的尸体还忍不住踢上几脚。我虽然不是很专业,但久病成医,面对伤口还是有着几分经验,再加上晴雪认识草药,帮助敷了药后众人好了不少。
“表哥,你怎么也受伤了?”待忙完众人,我才发现在一旁忙前忙后的表哥,在左胳膊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虽不严重,但也看着有些可怕。
表哥笑了笑说,“没事,小伤而已。”
“怎么会是小伤呢?”我径直拉过他的手,也包扎了起来。这晴天的阳光有些暖人,这岁月的冬日易过,可如今的黑暗局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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