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六年前的大战,顾惜乃至于王廷等人战死沙场,陆千候便一直几年如一日的做着同一个噩梦。
直到有一天。
他难得的梦见了许久以前的机械局。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机械局就是顾惜建来教授机械甲的一个地方。
算不得有多高大上。
只是到了后来,被人传的多了,便多了那么几分传奇的色彩。
可也只有王廷几个亲徒知道。
他们的师父,也就是世人嘴里的祖师爷其实经常干的事情就是撸着裤腿,带他们下湖里摸鱼,其实最没正行最没规矩的,反而是她。
那个梦里应该是隆冬。
那是顾惜刚捡到他没多久。
因为怕生,顾惜几乎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睡的。
陆千候那会儿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清晰的记得顾惜的怀里是有多温暖。
也因为这个,几个师兄为此常常拿这个打趣他。
“小师弟,今天晚上还去师父的房间睡吗?”
说话的是人林澜,在他来之前,他是最小的,也是性子最跳脱的一个。
等到陆千候来之后,他便时不时在陆千候面前摆师兄的谱,虽然陆千候也压根没叫过几声师兄。
小白团子向来人冷话不多,平时除了顾惜之外,基本上谁都不搭理。
在冷若冰霜这方面,小白团子的气质一贯拿捏的死死的。
陆千候觉得自己好似飘在半空中,常年的金戈铁马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幼年的自己。
更何况,眼前的小白团子甚至还没有桌子高。
林澜见小白团子没搭理自己,倒是也不恼,笑嘻嘻的凑到小白团子跟前,“你晚上千万别尿床啊,否则师父会把你赶出去的!”
小白团子听到赶出去三个字时,算是终于有了反应,只是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仓惶。
陆千候不由得抿了抿坚毅的唇,暗暗思忖着自己一拳头能把这四师兄打飞多少米。
“林澜!”
就在这时,一道微凉如水的嗓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裹着雪白皮裘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陆千候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眼眶一红,几乎下意识的回眸。
此时的顾惜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外面裹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披风,明明是完全不搭的颜色,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又冷又飒的感觉,像是从那雪巅之上流淌下来的岩浆。
这是十几年以来,陆千候第一次梦见顾惜。
不是噩梦里浑身是血的瞪着自己,更不是被机械甲撕成碎片的血腥场面。
而是真真正正的顾惜。
一时间,陆千候忘了反应,就这么痴痴的望着顾惜,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镌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小子再吓唬小师弟,我就让罚你出去捡破烂儿。”
林澜平日里最是爱干净,一听见捡破烂儿顿时怂了,缩了缩脖子,朝后退了一步,赶紧拱手认错,“师父,徒儿知错了。”
“行了,下去吧。”
“是,师父。”林澜作了个揖,这才转身跑远了。
此时的陆千候压根就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顾惜,直到眼前的梦境场景一转,周围已然是一片热气腾腾……
就在这一片水雾中,陆千候看见了顾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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