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没有进房去,转了个身便是回去自己的房了。
崔荷在房里和赵义说了几句话,见高瞻没有过来,也是觉得奇怪,平时他都是在这个时辰过来给赵义查看伤情的。
等不到他,崔荷也不好意思再在房里坐了,与赵义告辞了以后出来,她便有些不安地在寺里随意走走。
因为赵义的伤,高瞻这些天都留在寺里,她在府里,难免又被祖父问这问那的,他老是让她来寺里找高瞻,说是好不容易才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了些进展,怎么能就这么又淡了?
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祖父的话又有些道理。
高瞻之前是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他想退亲,看到她的第一感觉自然就是带了几分的心烦,可是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虽然他们之间还是不算熟络,可也不算是个陌生人,比之他之前对她的反感,已经好上很多了。
想着这些,崔荷便也叹了一声,慢慢地往高瞻住的寺房走去。
高瞻正在将寺僧送来的各种药材配成几副常能用到的伤寒药,他的神色沉冷,一如以往的那样。
崔荷站在门口,看见他就坐在房里配药,也是脚步顿了顿,心里又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高瞻只是微微侧了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垂着眉头,又是两手不停地拿着药,这些药是他从小接触到大的,所以即使不用戥子,他的份量也出不了差错。
他的举止优雅,完全没有一点俗人的粗鄙,即使从小跟着他师父翻山越岭的寻找草药,认识草药,可他愣是成长得比京里的那些富贵长大的世子哥儿还要讲究雅致。
崔荷屏着一口气,方才跨过了门槛走进了他的房里。
高瞻仍是没有抬头理会她,就好像他很忙似的,但其实,他只是纯粹地不想理她罢了。
他本就不是个热情的人,也就只有跟家人、朋友才会话多一些。
而这个崔荷,虽说相处了三个月,可他对她吧,有时候看她是个女人,又娇气虚弱的,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大夫,有时候只是显得有风度一些照顾着她一些,也算是尽了做大夫的本职,可有时候吧,他又不想过多的理会她,免得她误会了。
尤其是现在,看她对这赵义关心有加的,他有些话想劝,可以他和她的关系去劝,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而且也难免尴尬得很。
所以他索性不说了,反正她怎么想的,头疼的只是崔老爷子。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看赵义?”
崔荷看了他一会儿,他也没有抬过一次头看她,她便更加地不安了,手在桌下拧着帕子,便是出声问道。
高瞻配好了所有的药材,听了这话,方才抬眼看着她道:“他的伤已经不要紧了,不需要我再给他上药,只要多喝几副药调养一下就没大碍了。”
他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很冷淡,崔荷有些欲言又止的,只是高瞻说完了话,却又低了头把药收拾着。
崔荷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几次气,方才又微微带了些笑说道:“那赵公子,也是真的命大,听说如果不是顾二夫人的法子有用,他恐怕就真的没命了,这种法子,你不觉得好奇吗?你是大夫,可是顾二夫人的这种医法,连你也没听说过吧?”
那天赵义被抬回来时,高瞻和她也是被吓了一跳的,高瞻问了顾云忻的那个娃娃脸护卫好些话,她也是在一旁听着的,那时高瞻的神色很是愕然,这样闻所未闻的救人的方法,真是很惊骇世俗。
高瞻听她左一句“赵义”,右一句“赵义”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烦。
他本来是不想多说的,怕她尴尬难堪,可现在还是忍不住说了。
“我劝你一句,这郑王府很复杂,这赵典和宜春郡主对赵义都有很深的仇恨,而这赵义呢,人虽然很好,但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你……我劝你还是三思一下,我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你祖父那儿若是知道了,怕是要跟我拼命了。”
崔荷听得糊里糊涂。
她皱着眉头看着这有些欲言又止可说话又不清不楚的高瞻,不明地问道:“你什么意思?这郑王府复不复杂,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瞻对她这糊里糊涂的态度也有些上来几分气了。
他冷淡地看着她,直接明白地说道:“你不是喜欢那赵义吗?我跟你祖父是有过约定,如果能让你开解了心结,或是能让你喜欢上别人,那我和你的婚约就能取消了,可是如果你喜欢的人是赵义,你觉得你祖父会欢喜吗?他还不得跟我拼了老命的,我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崔荷睁大了眼,他在说什么?她喜欢赵义?
“我……”崔荷觉得又羞又臊,“你……你以为我喜欢他?”
她升上来了一股气,万万没有想到高瞻竟然会这么想她,她和他可是有着婚约的,她怎么可能这么不要脸面?
这种误会,对她来说,从他嘴里说出,不仅仅是种伤害,更是一种羞辱。
高瞻也拧了眉,见她这生气的神色,他的神情也更冷淡了:“难道不是吗?你这三天两头地不嫌路远地跑到这京郊来看赵义,不是喜欢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崔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铁青,看着这令人生气的高瞻说道:“原来我祖父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高瞻,你就是个笨蛋!榆木一个!亏你还是个当大夫的,可你除了会治内伤外伤之外,你还懂得其他的吗?”
高瞻同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神色更加冷了,也来气了,他也站了起来与她说:“恼羞成怒,这我能理解,所以刚才我也没进去打扰你们,就怕你尴尬了。可你如今被我歇穿了心思,也没必要骂人吧!我可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那郑王府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他们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高瞻,你就是个白痴!我真没有见过男人会像这么蠢的,你就是个蠢货!”
崔荷被他气得想哭,所以她红着眼眶,一下子就跑了出去了。
留下也同样被她气得胸膛上下气伏的高瞻站在那儿,他也是一肚子的气下不来,偏偏还无处撒火了。
“真是莫名其妙!这崔荷,就跟那崔老头一样,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他气愤地便是甩袖又坐了下来,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方才把气压了下去,心想幸好他是决定要跟她退婚的,不然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他难道还能一直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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