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进县城的路上，总有虞娇娇的叽叽喳喳声音从背后传来，而今日，空荡荡的，只有迎面吹来的冷风摩刮起衣服沙沙作响。

郑东昊强迫自己忽略掉因为没有虞娇娇而带来的不习惯，一路朝着目的地飞速前进。然而，就在刚进县城时，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吸引了郑东昊的注意力。

李潮生。

他的行为并不鬼祟，看起来十分正常。可偏偏，郑东昊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踩住刹车，将自行车停靠在熟悉的店门口，郑东昊还是选择跟上去。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李潮生在各种店铺面前走走停停，还逛了一圈供销社，买了不少东西，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下乡知青受够了村里的疾苦，专门来县城里补给物资一样。

但接下来，他停留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店门口，让郑东昊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那是一家修收音机的店。

眼见着李潮生在店门口停留了几分钟，而后自然而然地踏了进去，郑东昊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然后快步走到隔壁毫不起眼的小巷子，从一个小窄门闪身进去，便来到了这家店的内堂。

这个位置，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但里面的人却可以将外面的人观察得仔仔细细，并且交谈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巧，丁叔不在，是丁六在值班。

郑东昊刚刚进来，就听见丁六在笑嘻嘻地赔礼：“同志，我们这儿真没有您说的那种。我们这儿就一家小店，靠手艺吃饭的，那种事儿，不敢不敢。”再配合着夸张的手势，看上去多少有些欠打。

柜台外的李潮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披着那张假笑的脸，客客气气地问道：“您客气了，我也是朋友介绍来的。我懂您的意思，可我是诚心的，您看，要不就方便方便？”

听到这句话，丁六笑得更夸张了：“呦，这位同志，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儿不诚心了，咱家的手艺可没得说，您在我们这儿修过的东西，保您十年不再重修！”

李潮生眼中的笑意挂不住了，但嘴角还勉强撑着，看上去有种奇怪的阴森感。

但丁六娃可不怕这些，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做他们这门生计的，三教九流的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就李潮生这种，压根儿没啥威慑力。

丁六娃软硬不吃的样子让李潮生有些窝火。这些日子资金不足，手里多少有些紧，做什么事儿都举步维艰就已经让他积攒了一波火气了，再看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店员都敢这么对自己，更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眼神变冷，语气中盛满了威胁，他讥讽道：“要是徐老爷子知道他手下的人这么做事的，不知道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话一出，丁六娃也不甘示弱，裂开嘴巴冷笑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徐老爷子。您呀，要是不是来修收音机的，就请您往别处去吧！”

李潮生提着袋子的手都攥紧了，他实在没想到，他都提了徐老爷子了，这人居然还敢这么嚣张。要不是他的最后一丝理智顾忌着这里是徐老爷子的地盘，恐怕，他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好，很好。我记住了。”最后放下一句没有丝毫用处的狠话，李潮生愤愤转身离去。

丁六娃在他转身之后，翻了个白眼，有模有样地学着说了一句：“好，很好。我记住了。”然后自己就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但，下一秒，在郑东昊掀开帘子走出来的那一刻，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昊……昊哥？咳咳咳！你怎么？咳！”丁六娃一时激动，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愚蠢的与刚刚在李潮生面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郑东昊赏了个冷漠给丁六娃，没有回答他的话，视线反而随着李潮生的背影而去了。

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李潮生变得沉不住气了，居然被丁六娃给气成这样？连斯文的假面具都不肯带了吗？

还是说，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儿太多了？

想起红星砖厂的老板孙明在徐老爷子家出现的事儿，郑东昊心里有谱了。姜还是老的辣，李潮生应该是被徐老爷子折腾得挺惨。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就没有时间来缠着虞娇娇了。

但没有男女经验的郑东昊显然不知道，就算李潮生被其他事绊住了脚步，也有不少他的爱慕者愿意为他解决一些事儿。

比如，有关虞娇娇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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