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汗青匆匆集结队伍赶去增援中军时,中军已经彻底乱了。
新月如钩,夜色沉沉,绵延数里的中军营地里,篝火堆堆、人影幢幢,刀光血影、马嘶人嚎。
数支骑兵突如而至,杀了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地突破了黄巾军的防线,将绵延数里的营地斩成了数段。
黄巾军长途跋涉至此本就已经是疲惫之师,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都在舍生忘死地抵抗着,却难挽颓势,唯有窦平所部的骑兵还能勉力支撑,牢牢地护住了波才和一干幕僚,其余各部已然乱成了一团。
被一众亲卫护在中央的波才又惊又怒,捶胸顿足,“天亡我军!天亡我军啊!”
钟迪同样面色惨白,却驻马提剑强自安慰着,“波帅稍安,彭辉、何方、李汗青三军很快便能赶至,事尚有可为!”
郝贵也强打精神安慰着,“对对……敌军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兵力薄弱……不会超过三千人马,只待汗青率兵赶到,形势必将逆转!”
陈余等幕僚也纷纷附和,“波帅勿忧,汗青一人便可抵千骑,只待他至,眼前之敌必亡!”
波才却是一声长叹,“只是可怜这些随军的眷属啊!”
众人一怔,尽皆默然。
他们有窦平所部亲卫保护,要撑到李汗青率部赶到或许不难,可是,数万随军的老弱妇孺此刻正像惊惶的羊群一样被敌骑肆意驱赶、杀戮着,营地里已是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了,惨嚎声、惊叫声、悲呼声四起,惊天动地!
敌骑来势汹汹,战力强悍,就连葛才、于先所部的将士们也抵挡不住,更何况手无寸铁的随军眷属?
杨赛儿是医官,带着军中的医护人员和伤员与辎重队同行,眼见敌骑突入营地,慌忙指挥辎重队用大车筑起了防线,又带着一众家兵守住了缺口,严阵以待。
但是,敌骑未至,惊惶失措的随军眷属却先被敌骑驱赶着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眼见一队杀气腾腾的敌骑追着一群惊惶失措的老弱妇孺肆意杀戮着,如同屠鸡宰狗一般,杨赛儿不禁面色铁青,浑身颤抖,突然一咬银牙,厉声高呼,“杨坤,随我阻敌!”
驻马提剑护在她身侧的杨坤一惊,连忙劝阻,“小姐,敌众我寡,不可硬拼……”
一众家兵不过二十余骑,而敌骑乌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三五百骑,如何阻挡得住?
可是,不待他说完,杨赛儿已经策马扬剑冲了出去,嘶声高呼起来,“颍川杨赛儿在此!休要滥杀无辜……”
她也没有把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他若在这里,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我杨赛儿可是他喜欢的赛儿姑娘,怎能见死不救?怎能给他丢脸?
眼见杨赛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杨坤一惊,连忙催马扬剑跟了上去,“快……保护小姐!”
不远处的钟家营地里,钟进堪堪指挥家兵布置好防线,便见一队敌骑驱赶着惊惶的随军眷属涌了过来,当先一员银盔银甲的敌将挥舞着亮银枪左挑右刺,杀人如屠鸡宰狗一般……
钟进直看得睚眦欲裂。
那都是人呐,还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啊!
便是被骂做贼寇的黄巾军也不会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下手啊!
“陈叔,护好家眷!”
眼见一众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不断倒下,钟进终于忍不下去了,冲身旁的家将一声吩咐,策马舞剑径直冲向了那银盔银甲的敌将,“敌将休得猖狂!长社钟进在此……”
那银甲将军一望迎面杀来的钟进,却是一声嗤笑,“好一个长社钟家!竟做了乱臣贼子!”
随即,他也策马舞枪直奔钟进而去,手中银枪一晃,挽出了朵朵枪花,直奔钟进胸膛,“取你性命者,南阳阴厉是也……”
“当啷……”
话音未落,两马交错,剑枪交击。
钟进浑身一颤,虽然勉强稳住了身形,但手中的长剑却在不住地颤抖着。
而阴厉却已调转马头一枪横扫了过来,气势更盛先前,“杀……”
“嘭……”
钟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枪扫中了左腰,带着一蓬血雨横飞了出去。
“公子……”
护住家眷的一众家兵又惊又怒,慌忙上前相救。
“二哥……”
被护在阵中的钟婵儿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一声悲呼就要往外冲,却被她身旁的少妇死死地攥住了衣角。
那少妇也已红了眼眶,却死死地攥着钟婵儿的衣角,“婵儿,去不得啊!去不得……”
钟婵儿浑身一震,眼泪簌簌而下,“二哥……”
二哥自幼练剑,在一众家族子弟中也是出类拔萃,连他都打不过那个阴厉,自己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又打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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