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高升,长社城外的挑战声依旧震天响。
“古语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古语又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
“然,人皆由爹娘生养,皆有妻儿老小,皆乃其亲朋挚爱眼中的无价宝!尚祁诸位将军存一念之仁,为免更多将士枉送性命,为免城中百姓涂炭,能慷慨应战!”
听得那震天响的挑战声,朱儁和曹操倒还能忍,但帐下一干将领却已经暴跳如雷了,“大胆贼子!目无天子,目无朝廷,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呐!大人,请准许我们出战!”
朱儁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气得胡须直颤。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就是说天子没把臣民的性命当回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就是说当将帅的不顾及士卒的死活?
还说什么“尚祁诸位将军存一念之仁,为免更多将士枉送性命,为免城中百姓涂炭,能慷慨应战!”
可不就是诛心之言!
可恶的贼子!
你们这么搞下去,队伍还怎么带?
难道你们真要搞得纲纪崩坏、天下大乱才肯罢休吗?
只是,他虽然心底虽然怒意翻腾,却迟迟都没有开口。
昨夜袭营的教训就摆在眼前,他可不敢冒然让麾下众将出城去应战。
曹操那句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贼人狡诈,此番作为定有深意,还需静观其便……”
见朱儁不肯松口,有曹操带来的将领连忙又转而向曹操请战,“都尉!贼寇猖狂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请准许末将等出城去应战!”
曹操神色阴沉,闻言轻轻地扫了几个请战的将领一眼,缓缓地开了口,“贼人确实猖狂得可恶,可是,你们可有想过他们为何敢如此猖狂?昨夜,李汗青单枪匹马便能让我军损兵折将,到如今……你们还觉得黄巾贼中无悍将吗?”
曹操的声音不大,但几个请战的将领尽皆浑身一震,神色凛然。
李汗青,昨夜那个单枪匹马冲千骑如入无人之境的家伙……
既然昨夜黄巾贼中能冒出来个李汗青,安知今日黄巾贼中就不会再冒出来个张汗青、王汗青?
他们终于明白了朱儁和曹操的忌惮来自何处,不禁也跟着生出了忌惮之心。
城外的贼人这般有恃无恐,很可能还有李汗青那样的猛将存在,若此时出城应战,岂不正中了贼人的下怀?
一时间,众将尽皆默然,偌大一个帅帐鸦雀无声。
“啪嗒……啪嗒……”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在帐外响起,随即,一员披甲带刀的魁梧将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也不看帐下众将,径直走到大帐中央,冲帅案后的朱儁抱拳一礼,“大人,末将前来请战……”
那将领不过三十来岁,生得高大魁梧,面目俊朗,英气逼人,只是面色煞白,显然是有伤在身。
不待他说完,帅案后的朱儁连忙打断了他,“文台,你有伤在身,应该在帐中静养才是!”
来人正是孙坚,字文台,名动江东的一员悍将。
当日,朱儁奉诏评叛,特意让当朝天子调来了这位名动江东的悍勇之将充任自己的佐军司马。
只是,不成想初战便在葫芦谷中了黄巾贼的埋伏,让这员悍将也受了些伤……
孙坚却依旧抱拳躬身,声音铿锵,“大人!末将伤势已无大碍,只想去会会那些贼人,须得让他们知道……我大汉军威不可渎!”
见他如此执拗,朱儁不禁苦笑,“文台之勇,我固知之,只是……你旧伤未愈,还须安心静养!”
在他看来,孙坚固然悍勇,却比李汗青那般的悍将又差了一截,更何况,孙坚还有伤在身!
孙坚依旧抱拳躬身,“大人……”
见状,一旁的曹操连忙笑着打断了他,“久仰文台兄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孟德幸甚啊!”
孙坚微微一怔,终于收起礼节,直起腰杆望向了曹操,“你是……”
前日午后,他率前军在葫芦谷遇伏,虽被一干从江东带来的家兵拼死救回,却也伤得不轻,这两日一直在卧床静养,是以先前并未见过曹操。
朱儁连忙介绍,“文台,这位就是曹操,曹孟德!”
孙坚连忙冲曹操一抱拳,“原来是孟德当面,失敬失敬!文台也久仰孟德之名了!”
曹操少时任侠好义,放荡不羁,但自入仕以来也颇积累了些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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