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雨雾朦朦的早上,苏丹接到一封葡萄牙舰队发出的劝降书。
拆封后从中竟掉落出一截血淋淋的小指。
清尖叫一声捂住嘴冲出去,伊莎贝尔也觉得一阵反胃。她强迫自己留下来等优素福读完信,看到他的面色一点一点变得铁青:“怎么回事?”
他递过信纸,闭上眼双手捂住额头。
蒙巴萨摄政官及海军总督佩德罗以葡王和果阿总督的名义发出这封信,宣称犯有叛国罪的苏丹必须无条件投降。
倘若不从,他将每天收到一封附带断指的督促信——毫无疑问,这残忍的附赠品将来自被他们俘虏的苏丹家人。
这伙盘踞在外海的强盗毫无信誉可言,大家心中都明白无疑。一旦投降,所有人会立即遭受灭顶之灾。
东非海岸上流传着无数个反抗者被葡萄牙人灭族屠杀的恐怖故事,放下武器的那一天,就是末日降临的时刻。
情感和理智如两柄挥舞不停的铁锤,一刻不停地捶打着少年。
一方是血脉情深的家人,一方是追随自己踏上反抗之路、共同面对血火斗争的同胞。他们本不应该被放到天平的两端衡量,没有哪一边能够被舍弃。
冷血无情的指挥官根本不打算给他犹豫的时间,滴血的断指信一封一封送来。
身体尚未从伤痛中完全恢复,心灵的折磨又接踵而至。
他更憔悴了、睡眠越来越少,飞快地消瘦下去,大家都担心苏丹病倒。
他坚持到第四天。
接到第四封断指信后,他向葡萄牙舰队送出谈判要求。
先前的战斗中守备方也抓获了一批士兵俘虏,优素福希望能用他们交换家人。
第五天他不再收到鲜血淋漓的信件,但对面的回应也没有来。
午后时分瞭望的哨卫们发出惊呼。
大家聚集到墙头上,看到一只炮舰从外海向城堡方向驶来。船上没有发出任何信号,所有人都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意图。
它在城头青铜炮的射程之外抛锚,许多人出现在甲板上。距离太远,目力最好的射手也分辨不出他们的身份。
一个小小的黑点被推上船头,面向耶稣堡。他从身后被刺穿,旋即坠向海面,激起一点点微弱的浪花。
做完这一切葡萄牙人起锚返航,并无一丝迟疑——他们根本不打算接受蒙巴萨方面提出的任何条件。
不会有谈判,他们单纯是来炫示自己的武力和残暴。
距离不觉间成为保护屏障,模糊难辨的人影让目睹行刑的人们免受冲击。
渔民们第一时间赶去那片海域,潜入水底分头搜寻。
他们找到失去四个手指的老欧德时,他的身躯已经冰冷和僵硬。面容上停留的神色说明直到最后一刻,这位硬汉都不曾屈服。
优素福在城堡内为他举行了简短的葬礼。人们唱起哀歌,为老欧德、为死去的同胞,也为可能即将到来的、自己的死亡。
悲痛感染了每个人,可是无人退缩。
安葬老欧德的第二天,在新的恐吓信寄来之前,近卫们发现苏丹不见了。
没人相信他会临阵逃跑,大家担心的反而是苏丹被愤怒和仇恨蒙蔽双眼,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个木头脑袋!”伊莎贝尔咬牙切齿,她发现了优素福留下的信笺,“他还没认清对面是什么样的人吗?竟然还干出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她让拉杰赶紧准备一只快船,“绑也得把他绑回来!”
她焦急的目光投向无边大海,天际线另一边,葡萄牙海军舰队渺小的剪影在翻涌的浪潮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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