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失去那几年的记忆?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忘记愈元忘记你吗?”喻疏白步步紧逼,许砚退后几步而不自知,“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梁墨何时会将你放在心上?”
“我”
“你总是说我不让梁墨恢复记忆,对啊,你对梁墨的喜欢能有多少?
其实你最喜欢的还是你自己吧,所以从来不顾这件事情所承担的后果,还美其名曰是顺了梁墨的心思,你多高尚啊,你多善解人意啊!
梁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所以她还天真,你呢?”
“我”许砚所有的措辞好像在他嘴里都跟开玩笑一样,关键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对啊,你也不知道啊!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出院了,而你,还在里面。所以你不知道她在外面发生过什么事,又有怎样的经历。她就算再怎么作也是作的自己的人生,那你呢?你赔的是她的人生!”
喻疏白像极了那种哑炮,沉默并不代表忍让,而是积攒着,一起爆发,才会惊得敌人连连后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喻疏白离开,只留许砚在那里久久未缓过神,他在思考喻疏白的话,他说她出院之后到底怎么了?出院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嘶”
梁遂下意识地想缩回手,被沈穗一手拽住,他看向她,她板着脸,像是在生气。
沈穗是江南女子,一直以来她都是安静大方、从不逾矩的,也从未像今天这般将情绪摆在明面上。他还以为,她不会生气呢。
“现在知道疼了?”虽然在抱怨,但她上药的手还是轻了几分。
梁遂点了点头,“觉得越来越疼了。”
“烫伤,很矫情的,你不管它,它怎么能好?”
梁遂被她的话逗笑了,沈穗的脸色方才好了些。
“我知道你说后面那句话是宽慰我的。”梁遂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是真的,等姐姐情绪过了,她会自责的。”
沈穗在他的手上缠了很多层纱布,系了个很完美的蝴蝶结。
梁遂收回手,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沈穗轻轻笑了笑,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我今天和施宁在书房四处看的时候,看到了姐姐给你画的画像,是跨年的礼物,上面写着二十八,我猜这是送给你的第二十八个礼物。”
她顿了下,看见梁遂眉眼间带着欣喜,继续说道:“所以,姐姐很关心你疼爱你,她怎么会不自责呢?”
“可是,她从小都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她都不喜欢我。”
“那是你当局者迷。”沈穗笑着,她的笑有种感染力,能让看见她笑的人开心起来,“姐姐很爱你,只不过她不会表达而已。”
墙上的表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她笑道:“梁遂,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会成为全新的自己了。”
“嗯。”
静悄悄的书房内,躺在沙发的人睁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眼前、耳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记忆越来越深刻、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外眼角流到了太阳穴,在从两侧顺着重力的方向留了下去,在耳旁留下了两道泪痕。
她坐了起来,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双腿间,肩膀不停颤抖着。
一只厚重的手掌盖在了她的头上,顺着手掌的力气将她的脑袋往他那边一带,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将她整个人揉到怀里。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她缓缓将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仰头看着,能看到他的下巴。
喻疏白察觉到她的眼神,喉结处不自觉地滑动了两下,将她松开。
“是不是好多了?”他刚刚在她昏睡的时候给她灌了镇定药。
梁墨怔怔地看着他,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喻医生,我是不是有病啊?”
喻疏白心头一紧,再次将她搂到怀中,一只手拍着她的脑袋,“阿墨,你没有病啊!怎么会有病呢?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一滴硕大的泪珠从喻疏白左眼的眼眶中蹦了出来,垂直地砸在了梁墨的后背上。
他们的相遇,也是从她的这句话开始的。
在愈元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确信梁墨没有病,她比谁都清醒。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梁墨恢复神智,对他说的那句话:“原来我没病啊,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也快以为自己有病了。”
那个小女孩一脸地绝望,他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什么叫心死,但从她身上体会到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费劲心力将她拉了出来,只不过没有想到,这样的深渊她刚出来,立马就跳进了另一个比此更深的深渊里。
“梁墨,你看看我!”喻疏白两手捧起她的下巴,“所以你现在回答我,你觉得我会害你是不是?”
梁墨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喻疏白重新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松了口笑道:“那就好,我只相信你现在的话。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记住,永远都不用。”
她不知道在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之后他心里有多难过,还好,他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心话。
“阿遂呢?他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喻疏白摇了摇头,“不会的,连我都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他肯定也知道的。”
梁墨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她情绪现在慢慢沉静下来,耳边却停不下那些伤人的话。
“扣扣”
喻疏白将她重新安置到沙发上,坐着轮椅打开了门。
沈穗温婉安静地站在门前,看到喻疏白后微笑着点了下头,她一向待人温和。
喻疏白侧过身让她进去,冲梁墨看了一眼走了出去,在关门的时候留了一道缝。
梁墨看见沈穗走过来,想着起身,却被沈穗按了下,她坐在梁墨对面的椅子上,“梁姐姐。”
“沈穗,我是不是吓到你你?”梁墨苦笑道。
沈穗摇了摇头,“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人看事清不能只看表面,姐姐疼爱阿遂,旁观者清,我看的还是挺清楚的。”
“你不怪我吗?”
沈穗不解,“我为什么要怪姐姐?”
“你不是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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