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沛沛按照昨晚王爷的提点,见到曹娪颜一不行礼二不言声,反与王爷亲亲我我起来,刚见面就下了王妃一个大面子,她瞧着曹娪颜似乎无动于衷,便开口道:“头次见王妃,奴婢该奉茶伺候。”
她刚说完,王爷在一旁便替曹娪颜开了口:“不必,王妃可没那么多讲究,你歇着就是了。”
王爷又携过她的手来,她低眉娇笑以作回应,此时王妃轻咳两声以作提醒,她也不敢太过分,只得赶紧说要去抓紧查账的事。
屋里账目堆了几大落子,想来是近些年的账目都在这,但今日是她口头来述,王妃来听,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曹娪颜坐在案几前,王爷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边品茶边听着,霍娘子则站在案几前头。
如锦将账目端来,曹娪颜揭开账目慢悠悠道:“霍娘子,那我们开始吧。”
自曹娪颜入王府以来,候滦书知道她一直隐忍,哪怕连着几次给她下不来台,她也不曾与自己硬脾气来过,虽说二人已在新婚当夜将话说的清楚明白,候滦书自己心里却不知存些什么希冀。
候滦书觉得她柔柔弱弱说话慢条斯理,通过这几天他虽知晓了她的几分聪慧,但直到昨日见了她管家问务,才看出她是真的认真仔细、精明能干。
霍娘子将每月开销项目,财务账目交代的快,曹娪颜盯着账本一目十行,也能跟得下来。
候滦书一盏茶喝完,无故打断了霍娘子:“王妃快放下那账本子吧,只管听就行了,沛沛记性特别好,不会有错的。”
曹娪颜一口气憋在胸口,想当场发作,强忍了好一会才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曹娪颜深吸口气,啪的将账本子叩在桌上:“王爷做主。”
曹娪颜这句话没好气,候滦书在旁听在耳里,非但没生气还偷着勾唇一笑,笑罢他又扬扬手:“沛沛你继续。”
曹娪颜垂眼盯着桌面,对面的霍娘子说的快,曹娪颜尚且还记得住,她只想等这两人耍完威风走了,自己再按着记忆与账本查对。
霍沛沛说的口干舌燥,嗓音已比刚才沙哑了三分,又连着咳了几次喉咙,语速也渐渐慢下来,候滦书只管闭目听着,也不说赏口水喝。
曹娪颜知道霍娘子今日是来摆自己一道的,喝不喝口水润喉也不在意,自有上头坐着的爷来赏,实在轮不上自己插嘴,她自己满脑子成堆的账目,也顾不上旁人了。
前两年的账目刚刚说完,霍娘子许是累的极了,就低声问了句:“剩下的是否还要继续。”
曹娪颜觉得自己瞬间记忆到了极限,刚想说明日再对,一旁坐着的候滦书连眼都没睁开,摆摆手:“继续。”
近两年的账目,霍沛沛哑着嗓子还没念叨两句,一直闭眼听的候滦书突然开了口:“这笔账不对”
王爷一开口,惊的霍沛沛身上抖了一抖。
二人来正院的时候还是你侬我侬,现在正座上的王爷却怒着脸。
昨日王爷哄得自己发了昏,霍娘子也以为今日是走过场来为难曹娪颜的,王爷多年来不看一眼账,她以为自己做的账目不会被发觉,刚刚口干舌燥的说了半日账目的时候,霍沛沛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今日怎么不太像是特意来下王妃面子的,倒更像在考究自己。
昨夜王爷对王妃的义愤填膺,昨夜自己与王爷温存缱绻,都叫她以为是自己瞎想了,这么多年过来,账目上不见王爷多问一嘴,也没见他看过一眼账簿,前些年账目也是实实在在,这两年见王爷信任,她松懈了许多分,可此时王爷的翻脸无情也更像是真的。
候滦书将桌上一杯已经冷了的茶饮尽,看着那摞子账簿指使如锦道:“你将那几本拿出来给王妃看。”
如锦紧着将候滦书指的那几本抽出来,递给曹娪颜。
曹娪颜不说话,只是细细的看,那几本账簿上的项目不必霍娘子说,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数目不对,有些项目支出数字过于庞大,可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又写的不够详细。
候滦书信曹娪颜聪慧,许多事不必点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候滦书反倒不说话了,只是坐在远处,让如锦帮忙在杯里填上新茶。
曹娪颜将账簿看完,方慢悠悠抬起头,余出闲情来仔细打量霍娘子,她身量不高有些丰腴,皮肤虽不是特别白皙,却胜在透亮,脸颊颇有些圆润眉眼娇媚,一身绛紫色衣衫穿在身上,看起来倒有几分端庄,若是不说还真能让人错认为她才是当家主母。
王爷是想借着查账来查霍娘子,查账原不必大费周章,为何非要借自己的手来做这个事,但想想,这事对自己也是百利无一害,曹娪颜也就泰然下来。
“霍娘子,我粗略瞧了下,上面账目确实不对,先不说施粥这一项支出账目过大,单说这细则就不清不楚,上头既没有说施粥共多少日,也没说每日共用多少米,既然是王爷觉得不大对,我也不得不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