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瑀,你要笑着送我离开,我喜欢看你笑。”
说罢,曹娪颜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眼里盈满的泪水落了下来。
“宁儿。”候滦瑀再次轻声叫她。
曹娪颜驻足却不敢回头。
候滦书沙哑着声音:“我祝你日日欢颜,和顺美满,你......你成婚那日我就不去了。”
一行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她点点头,阔步离开。
大概,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了,再见面时,她就是他人妇,再不能唤一句滦瑀。
文亲王使劲维持着微笑,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滑到唇边,滑到嘴里,苦苦涩涩的味道在口中四散,候滦瑀不敢动,他嘴角抽搐也不敢收回笑容,因为她说让自己笑着送她离开,因为她说喜欢看自己笑。
直到曹娪颜身影全部消失,文亲王还努力维持着笑容,他这么想笑,可眼泪为什么还是不停的流。
“宁儿,今生我都会护着你的。”文亲王长长叹了口气。
曹家行船走走停停几次,方到京城。
苏州繁华,却还是无法与京城相较,京城处处皆是宫殿楼宇,遍地都是官轿贵人,城里的四方集市比苏州过年节庆时还热闹。
曹家京城的府邸于南锣巷中,乃陛下亲赐,是个风水景色极佳的好地方,距皇宫又近。
入京当天,曹正令就紧着去了皇宫,入宫奏对的事原本不用这样急,在船上时,曹正令连书两封报平安的奏折给宫里,陛下只回复寥寥几字,曹正令从中看不所以然,只得赶紧去宫中面见陛下。
今天是太皇太后生辰,因为不是整寿便没有大操大办,皇上与众王爷正在文德殿,陛下倒也给曹正令面子,直接叫他到文德殿面见。
太子、文亲王、和亲王、安平郡王、文昌郡王还有陛下两兄弟王爷皆在。
陛下看着曹正令跪叩行完了礼,乐呵呵开口。“曹太尉勤勉,今日刚入京城就来拜见。”
陛下正襟于座上,瞧着微微屈身于座下的曹正令。
“臣不敢懈怠,唯有日日兢业才能报得圣恩。”
十几年前,曹正令初入朝堂,那时候他不懂为官之道,短短两年就得罪了许多人,后来被人刻意拉下水,陛下一怒之下将他撤职,由京中贬黜发配去地方。
这十几年,曹正令几经世俗磨炼,做官虽兢兢业业,但做人却圆滑了不少,如今升迁回京,曹正令更加小心谨慎。
陛下面色柔和,瞧了眼太子又道:“太子一直当着朕夸你呢。”
陛下不喜欢地方官与京中往来,陛下直言是太子推举曹正令,曹正令心中惶恐,因为他和太子确实有些往来,而往来的筹码就是曹娪颜。“臣本鄙陋,不及苏州同僚勤勉智慧,殿下替陛下出巡苏州,臣有幸尽臣子本分,不敢得殿下赞赏。”
其实,这次苏巡是皇上授意太子去考查曹正令,曹正令不知而已。
陛下稍加试探,就知道太子没有把自己交代的事和曹正令说,如今曹正令应该非常感激太子的推举之恩。
陛下心中略有不满。
皇上扬了扬手:“你不必自谦,你在苏州的功绩朕也是看在眼里的,前太尉忽然暴毙,朕才将你调回京中的,现在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曹正令身子垂的低低的:“谢陛下赏识。”
曹正令心里感激太子,虽未达成翁婿之亲,可太子到底没有食言。
皇上收了笑意,指指穿青色衣袍的王爷:“这是安平郡王,朕的五皇子,你抬头好好瞧瞧,也好回去与你家女儿说说她日后夫婿。”
安平郡王对曹正令微微点了点头,曹正令刚要对其行礼,安平郡王先开口阻拦:“不日你我就是翁婿,太尉不必对我行礼。”
曹正令有些受宠若惊,即便不日就是翁婿,今日到底还是尊卑有别。
“你就听安平郡王的。”陛下开口。
安平郡王面上挂着一抹淡笑,他面容白皙五官俊秀,唇似桃瓣,眉似流星,眼内蕴着星河,当真是翩翩公子谪仙人物。
太子呵呵一笑,心想,安平郡王文不成武不就,只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绣花草包一个,混了二十年还只是个郡王,太子一直都瞧不起他。“太尉家五姑娘仙女一般,这些年去曹家求亲的也不止七八家吧,门槛都快踩了折了,没想到这么好的姻缘落在五弟弟身上了。”
安平郡王笑的更开心了:“竟是这样,那我真是太幸运了。”
一旁人皆唏嘘,太子说了这样的话,安平郡王怎么还能乐的出来。
没等到太子再说话,也没等到曹正令为自家女儿辩解清白,陛下笑了:“太子是不是话里有话啊?是不是朕将鸳鸯谱点错了?”
陛下明里暗里不愿意让人置喙这桩亲事,太子不傻,立马就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额上即刻蒙了一层汗。
曹正令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不吱声,只等太子去与皇上解释。
原本,太子只是想调侃安平郡王一番,他向来喜欢逞口舌之快,也就是图个痛快,他根本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在意安平郡王好的婚事。
太子赶紧躬身赔礼:“儿臣碰巧见过太尉女儿一面,她貌比天仙又温婉贤淑,觉得有人倾慕也是平常事,三弟也是见过曹家姑娘的。”
文亲王瞧了一眼太子,他根本不想替太子说话,但他却要维护曹娪颜,便一反常态替太子说了话:“是,我与殿下一同见过,虽只是远远见了一眼,儿臣也觉得曹姑娘容貌卓然性情温婉,五弟弟有福气。”
陛下笑了:“小五的婚事也是佳偶天成,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佳偶天成的喜事。”一众人应和。
皇上为安平郡王斥责太子,这可是头一次,由此可见皇上对这桩婚事是多么在意。
其他王爷冷眼瞧着,偶尔撇上一眼安平郡王,安平郡王还是咧嘴傻笑,仿佛跟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