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天。
推开红檀木的门,映入眼帘便是屋檐一片冰柱,门前有大雪,厚厚的堵住了石板路;房顶有大雪,深深的压住了瓦片棱;身上也有大雪,薄薄的盖住了衣襟的汗。
“小姐,这么冷的天,您要出去干嘛啊?”
一身粉袄的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给穿着五层衣裳的女孩儿披上了又一层大衣,嘴上嘟囔数落到:“可千万别冻着您!这天冻得奴婢的汗都结冰了,糊在身上着实不舒服!”
女孩儿一言不发的披上衣服,寒风冰雪之中,一双清澈的眼眸紧紧注视着白茫茫的天空,把手中的诗卷握的更紧了些,腾出空来回道:
“我听书上说,诗人往往在风雪中衣着寸缕,只为求一字。我不知道这样是否真的能得到灵感,所以想亲自试试。”稚嫩的声音在狂风呼啸中却未被淹没,那张白皙的脸被风刮的通红,却始终坚定地望着天空,想得到些灵感。
那丫鬟一惊,连忙紧了紧女孩儿身上的棉袄和大衣,把她抱在怀里:“那可不行,小姐您是绝对不能衣着寸缕的,这样就很好,得穿的暖和才行。”
“竹菊,我好热。”女孩儿默默推开了竹菊的怀抱。
“老爷交代过奴婢,大小姐您啊,可是宰相府的大才女,可得保护好了。”竹菊笑着说道,摸了摸小大人模样女孩儿的头,笑她明明年纪不大,却学那些诗人一样,明明风雪迷人眼,还要找什么灵感。
女孩儿微微叹了口气,眼珠子滴溜一转,指向树林深处,开口道:
“竹菊,你看到没,那儿有朵花,我去摘下来,戴在你头上好不好?”
竹菊顺着女孩儿指的方向看过去,疑惑的揉了揉眼睛:“哪儿有花?奴婢怎么看不见?”
这边竹菊还在找花,那边女孩儿已经往树林深处走去了,边走边回头对竹菊说:“肯定是你熬夜缝衣服太久了,眼睛都花了,我去去就回!”
她已经完全走出竹菊视线了,可竹菊完全没发现,还在一片风雪中找花,心里嘟囔道:难道她真的眼花了?小姐又是怎么知道她熬夜补衣服的?小姐看见了吗?
这会儿且说女孩儿走到树林深处,“找花”去了,其实哪有什么花,不过是她为了骗竹菊而说的谎话,大雪地里有什么花才真是奇迹呢,她都好奇竹菊是怎么相信的。
女孩儿沉默的盯着地下的雪,从旁边捡了根小木棍,写了一个又一个的字,写了又擦,就这么重复了好几遍,似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字。
书上说:要是真正有心求字,老天爷说不定会施舍一字,留下意思让你慢慢琢磨。可她确实是真心求字啊,为什么老天爷不肯施舍她呢?
“呼......呼......”
女孩儿的警惕性很高,粗中的喘息声与血腥味一起出现的那个瞬间,她便知道,有什么人在逼近。
她环绕四周,除了握在手中的那根木棍之外什么也没找到,也干脆就把木棍握在手里,皱着眉看着眼前即将会出现的怪物,双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但是意外来的比她想的更快。
砰!
一个超大号雪球突然从上坡滚了下来,一下子就把体弱的女孩儿撞翻在地,女孩儿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雪,猛地咳嗽两下,血腥味前所未有的近,那个雪球带下来的雪也尽数砸到了她身上,有些顺着衣领流了下去,冰冷的电流便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腰间,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咳!咳咳!这什么啊......”
女孩儿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才从雪球的挤压下爬了出来,拨开雪球身上的雪,这才看到一个冻得脸颊通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男孩儿,气若游丝。他身上有好多处伤口,流了很多血,血因为温度所以凝成了血块,一身绫罗绸缎上也全是尘土,眉头蹙的紧紧的,嘴唇都冻得一片青紫。
女孩儿只是愣神了半晌而已,半晌之后很快反应过来紧急措施,撕下衣服上的布条给他用尚且生疏的手法包扎。她的手被风吹的很僵,包扎的时候好几次都把布条掉落在地,又艰难的捡起,在上面哈气,继续给他包扎。
这男孩儿是谁啊?穿的那么好,一看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但若是富家子弟,他就不会如此狼狈了,而且这伤口看起来像是与人搏斗过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