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会儿,虽然时候还早,但允熥瞧着文垣他们三个都有些疲惫,转过头吩咐侍卫将马车赶过来,要回去,自己则带着三个儿子靠在墙边等着,无目的的向四处看去。
就这么一看,允熥忽然发觉这条路有些熟悉,忙又仔细看了看,见到不远处一个里坊的大门,指着那里对李波说道:“这里可是金吾前卫将士家人所住的里坊?”
“陛下,这个坊正是金吾前卫的坊。”李波本人虽然来自羽林左卫,但毕竟同为上直卫,也曾经来过出自金吾前卫的侍卫家中,所以认得。
“怪不得朕会觉得熟悉。”允熥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想到了曾经来过的陈兴的家中。
李波也是久在他身边为侍卫的,当然知道往事,此时见到允熥叹气,明白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正好马车已经过来,马上说道:“马车已经赶过来,还请陛下上车。”
可允熥却忽然起了心思,说道:“马车先在这里停着吧,朕进坊里看看。”
李波有些踌躇:将士家人住的坊与其它的里可不一样,房屋与围墙造的十分严密,他们护卫起来更加困难,所以出言反对。
但允熥不怎么在意:“这里是金吾前卫将士家人的住所,难道还会有卫所将士想要刺杀朕不成?”
“不过文垣等人还是留在这里,不必进去。”为了以防万一,允熥还是将三个孩子留下了。
不过文圻吵着要去。他曾经听母亲说起过,姥爷原来就是在金吾前卫为官,她们嫁进皇宫前也是住在金吾前卫的坊里,所以他很想进坊里的老宅看看。允熥侑不过,只得带他一同过去。
坊里与他几年前见过差不多,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纵使有些人家的围墙更加破旧了些,但他也不曾在这里住过,看不出来。
允熥走过薛家原来的院子门口,站着待了一会儿,告诉文圻这是他大娘、娘当年的住所。文圻听了很好奇,想要进去看看,但允熥看着看门的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让他进去,只是看了几眼就带他走了。
朕记得杨峰也是出身金吾前卫,并且朕虽然在洪武街上赏赐了他宅院,但还尚未装潢完毕,还住在金吾前卫的老宅子里,可是要去看看他?
亦或是,去陈兴家里看看。说起来,自从洪武二十九年来朕也没有再来过这里,陈兴的儿子今年也应该有,九岁还是十岁?允熥有些踌躇。
正踌躇间,忽然听文圻说道:“哎,你们怎么在这里?”允熥低头看去,就见到刚才在那条商业街上与文圻一块玩的几个孩子。
他们听到文圻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文圻都满脸惊讶,其中一个孩子说道:“我们就是这坊里的人,为啥不在这里?你应该不是这坊里的人吧,怎么可以进来?”卫所将士的坊门口都有人看守,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文圻想起走进来时允熥的说法,道:“我爹是另一个卫所的将领,在这里有熟人,所以可以进来。”
正说话间,从旁边传来一个听起来略大些的人的声音:“克城,你怎么还在这里?姨爹正找你呢,赶快回去。”
“是,永华大哥。”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孩子答应一声,走到这个大一些的孩子身边,就要与他一起回去。
可不想就在此时,从他们身后传来声音:“你们且住。”
听到这话,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到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正冲自己微笑着说“你可是名叫陈永华”,身边还簇拥着几个精装大汉。
听到这话,这孩子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问道:“这位大人,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卫里的武将他都认得,这人一看就不平常定然是勋贵人家的子弟,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家和其它卫所的武将世家没有来往啊。
果然是他。允熥心中暗道:面前这人果然是陈兴的儿子陈永华。
刚才那个小一些的孩子叫他永华大哥,这也罢了,没准是同名之人但他之前又叫那小孩子克城,恰巧他知道杨峰的儿子叫做杨克城,与陈永华也是亲戚,若一个人的名字是巧合,两个人的名字都能对上就不是巧合了吧?所以出言询问,得知他果然是陈永华。
允熥走到他跟前,细细打量他几眼,见他眉宇间有些陈兴的样子,不禁想到了那个为自己断后而死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你已经这么大了,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三岁多一点儿。”
也不知怎的,陈永华在允熥走过来的时候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量,直到允熥说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心中觉得颇为惊讶,出言问道:“大人您认得先父或祖父?”
“我当然认得你父亲,当年我和你父亲十分要好。我姓朱,你叫我朱叔叔就好。”允熥这么说了一句,问道:“你现在日子过得可好?”
陈永华也不知怎的,非常实诚的说道:“家里还好,听我爷爷说我身上有一个世袭指挥使的前程,每个月都有俸禄入帐爷爷自己也在卫里有官职,也有一份钱粮当初据说皇上赏赐了我们家很多东西还有土地,这些土地每年也有产出,所以家里日子过得很不错。”
陈家的日子过得确实还不错。大家都知道他父亲是为了保护皇帝而死,虽然已经过去六七年了,但指不定哪一天就想起来问问,再说还有亲戚家照看,也没有人欺负他们家。
允熥瞧着他的面相应该是没有说谎,心下稍宽,又细细问了几句,陈永华一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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